钟晚从床上下来,有些慌张的跑出卧室。
林染一愣,反应过来时已经抬步跟上她。
江惟始终坐在客厅的沙发里,他听到声音抬头,便看见钟晚光着脚踩在地板上,步伐朝门口去。
江惟眉头一皱,脸色骤然沉了两分。
他起身,一把拽回了钟晚,“晚晚,你去哪?”
钟晚的视线落在江惟身后方墙壁的时钟上,深夜十一点二十五分。
太晚了,真的太晚了。
钟晚说,“江惟,我得回余宅了。”
江惟不解,“为什么要回去?”
他紧握着钟晚的手腕,不放开她。
钟晚扯了扯嘴角,苦笑道,“他生气了。”
江惟温和的神色里像是崩开了一丝裂痕,他的神情竟显得有些几分扭曲。
连带着抓着她手腕的力道,都收了力,江惟咬牙道,“晚晚,你就那么怕他?”
钟晚抿了抿唇,叹道,“江惟,我不想连累你。”
“晚晚,我不怕你连累!”
未落的话音被江惟坚定的语气接过,他几乎是在表白,“为了你,我做什么都愿意!”
“江惟!”
一旁的林染忽然歇斯底里的吼了一声。
林染浑身发抖,克制着想要冲上去分开两人的冲动。
她眼睛猩红盯着江惟握住钟晚的那只手,心底恨意翻滚!
钟晚看了林染一眼,她沉默良久。
如果说之前还心存怀疑,那这一刻,她就可以确定了。
江惟与林染,的确有着不能言说的暧昧关系,江惟想利用林染,和江年抗衡。
钟晚一时竟不知道该怎么劝江惟了,有些事,他在决定了之前,势必经过反复的心理斗争。
即使她劝了,又有什么用呢?
何况,她连自己的事情都没办法处理好。
钟晚的目光落在林染身上,却对着江惟说,“江惟,你救不了我,我也救不了。我的对手,是余止深,他比任何人都懂得拿捏我的软肋。”
收回视线,她袒露道,“我很怕。”
“晚晚……”
江惟语塞,顿时觉得心口一阵疼痛,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安抚钟晚。
他想带给钟晚安全感,却无能为力。
钟晚从他掌心里挣脱,压低的声音藏着几分凉意,“江惟,而你的对手,是你自己。”
………………
钟晚的车子还在酒吧,余止深应该吩咐了人去拖车。
江惟家位于港城商业区,这边打车很容易。
钟晚不费力的拦到一辆车,给司机报了地址,内心开始忐忑不安。
刚才被冷风一吹,她就更清醒了。
意识清醒了,就愈发想起了醉酒时的事情。
她竟然当着余止深的面,跟着江惟走了。
钟晚不怕别的,但是很怕余止深会对江惟下手。
毕竟,这样的事,他已经做过一次了。
回到余宅,时间已是凌晨。
佣人都已经睡下了,别墅里亮着几盏暖黄的灯。
钟晚上了二楼,卧室的门紧闭着。
倒是走廊尽头他的书房,房门虚掩,有灯光倾泻出来。
这么远的距离,钟晚却似乎感受到了男人充满压迫性的气场。
她,又惹他生气了。
而且,很生气。
钟晚不安的走过去,透过门缝,恍惚看到了男人的影子。
她踌躇良久,才鼓起勇气敲门。
‘叩叩’
声音不高,可在这绝对静谧的氛围中,依然显得刺耳。
门里,没有回应。
钟晚再次抬手,‘叩叩叩’
“……”
半晌过去,仍是没有回应。
钟晚咬了咬牙,硬着头皮推开了门。
书房里,烟雾气息有些浓郁。
余止深抽了很多支烟,他神色清冷,坐在椅子上。
和绝大多数时候衣冠楚楚的他不同,这会儿,他看起来有些慵懒,被他扯松的领带邪邪的挂在颈上,衬衫领口也开了几颗扣子。
他凛然的目光朝她看过来,终是先出了声,“还知道回来?”
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语气,可他看起来,那样平静。
钟晚忽然想起了一句话,暴风雨前的宁静。
尽管钟晚很委屈,可现在,她不敢惹怒他,只能服软道,“抱歉,我喝醉了。”
她说着,长长的睫毛垂下,在下眼睑投放出一片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