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嘿嘿地笑了,一双猫眼儿眯成了月牙儿。
有了自己的密谋的姜小圆,对于今天晚上这延迟的年夜饭,前所未有地上心,还自己屁颠颠地跑到了御膳房,让张德义给她找陈酿的好酒。
好酒自然是有的,姜小圆从里面挑了挑,挑了个闻着就让人醉呼呼的一坛女儿红。
这一切自然是背着陈秋的。
她自己瞎捣鼓,还给女儿红换了个果酒的容器;这还不够,还要御膳房调味的时候,使劲往菜里加女儿红调味,看得张德义汗如雨下。
这顿只有两个人的年夜饭,姜小圆显得非常殷勤。
小姑娘本来就话多,叽叽喳喳的,今天一热情,吉祥话就像是不要钱一样。明明两个人的年夜饭,却莫名地显得有一些很热闹。
青年却是在想:这就是过年么?
去拉着他放了鞭炮,捂着他的耳朵笑;也要拉着他一起“守岁”,等到这一年最后的时刻过去。
往年他总不知道过年是个什么样的,也不明白为什么大家都似乎很喜欢这个节日。但是在烛影摇晃中,他看着小姑娘的笑脸,却明白了“过年”的含义。
如果年年都可以和他的乖乖过,这个年便是最好的了。
只是,守岁的时候,小姑娘不停地给他倒酒夹菜。
青年盯着小姑娘,笑了。
然后在她心虚的眼神里,晃了晃酒杯,将里面的酒一饮而尽。
外面的天气尚且清寒,寝宫的火锅却咕噜噜地冒泡。
一直到见到他有些醉意了,小姑娘还想要给他灌酒,却被青年按住了手。
姜小圆也喝了一点儿的酒,脸蛋晕红,像是喝醉了,在他的怀里像是小猫咪似地蹭了蹭他。
“想灌醉我么?”
小姑娘醉呼呼地点点头,高大的青年那双漂亮的丹凤眼微微眯起来,将她打横抱起。
床榻上,才将将把小姑娘放下来,就听见了喀嚓的一声。
青年微微一顿。
却见得小醉鬼笑了,眼神清亮得像是天边的月亮,哪里还有一丝的醉态?
都说吃一堑长一智,姜小圆在他手上吃了那么多亏、栽了那么多次,怎么可能没有一点儿长进?
所以,灌醉他是假,让他放松警惕,趁机上锁才是真。
青年低下头,果然看见了自己的手被铐住了,是寝宫里本来是他为自己量身定制的锁链。
他微微眯起了那双丹凤眼,笑了。
那视线看得姜小圆有点儿发毛,小姑娘从自己的头发上解下来一根红色的发带,然后跪坐在他的身上,伸手过去,将发带系在了他的眼睛上。
特别不怕死的嘀嘀咕咕道,
“可别这样看着我,你这样看着我,我还怪害怕的。”
绕是受制于人,也不见得他有丝毫的慌乱,甚至还有心思笑,
“是么?”
她被他笑得恼羞成怒,学着他的样子,抬起了他的下巴,朝着那形状好看的薄唇吻了下去。
他微微一顿,倒也是从善如流地回应着她,只可惜在他想要反客为主的时候,小姑娘就不亲了,还和小猫儿似的在他唇上咬了一口。
被蒙着红绸,双手被束缚的青年舔了舔唇,低低地笑她,
“乖乖,怎么不亲了?”
小姑娘不理他,他被蒙着眼睛,也什么都看不清,只是有点儿冰凉的小爪子解开了他的衣扣。
那身威严的龙袍解开,露出了精壮的胸膛、遍布曾经疤痕的肌理,只可惜解到了腰带的时候,那只小手就傻了——
这个实在是太复杂了。
小姑娘解了半天也解不开,在他身上蹭来蹭去,倒是青年被绸缎遮住眼睛,晦暗了三分,他沙哑着嗓音道,“乖乖,我来教你……”
谁料到这个不怕死的小姑娘哼哼唧唧道,
“我有办法。”
她看了半天那个构造,实在是没有搞懂,力气不够硬扯的,只怕他要嘲笑她——
竟然低下头,直接用牙把腰带给咬开了。
小姑娘浑然不知道自己这样,就是火上浇油、在作死的路上大鹏展翅。
青年本来还有着逗弄小猫咪的心情,一直到了这个时候,他身上的气息陡然危险了起来,就像是沉睡猛虎睁开了眼睛。
他的声音沙哑又好听,明明蕴藏着汹涌的危险,却还要语气温和,带着一点儿诱哄,
“乖乖,松开我。”
她露出了一对小虎牙,笑得酒窝深深,青涩的吻落在了他的鼻尖和薄唇上,“我就不!”
那只生涩的小爪子顺着衣摆伸了进去。
其实她还有点儿气虚,手指有点儿哆嗦。
但是酒壮怂人胆,一杯女儿红,已经让她嚣张的气焰八米高了。
就算是她实在是有些笨手笨脚的,但是她本身就对他而言就像是饮鸩止渴、欲罢不能的药,她一点点的回应,都能够燎原。
偏这只小猎物还要非要把自己送到人口中,却不给人吃,只想要吊着人的胃口。
威严的帝王,此时满头白发散开,黑色的龙袍凌乱,眼睛被红绸蒙着,像是被拉下了神坛的神明,变得凌乱又诱人。
他性感低沉的声音在诱哄她,一声又一声地叫她乖乖,像是一条搁浅的龙,漂亮地惊人。
她忍不住去亲吻他的鼻尖和薄唇,却突然间明白了他为什么这么爱作弄、磨折她了,实在是此时的青年太漂亮了。
只可惜,她却没有注意到,长发散乱的青年,红绸遮住的眼神里面并不是迷离,而是炽热的侵略、危险的深潭。
他浑身的肌肉紧绷,是极具爆发力的躯体,一身软绵绵肉肉的小姑娘要是再往前一步,恐怕就要笑不出来了。
更不用说,那双漂亮的手,其实正在耐心地解着自己身后的锁,咔哒咔哒的一圈圈解锁声十分细微……
她并没有注意到危险的来临,也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如此不妙。
但……奈何小姑娘实在是没有他的耐心和体力,胡乱扒拉了两下就觉得累得很。
她十分敷衍地亲了亲他的唇,嘀嘀咕咕地抱怨道,
“怪累的,真不明白你怎么这么喜欢做这种事。”
她说得义正言辞,好像是刚刚被蛊惑去亲他的不是她一样。
眼见得天快亮了,小姑娘揉揉酸酸的手,又亲了亲他的唇,从床上爬起来,溜了。
是的,她直接溜了。
留下了这么一个烂摊子后,溜了。
既没有管自己把人撩到了什么地步,也没有管收尾,自己觉得累了就跑了。其实她还算是聪明,因为再迟几秒钟,她就完了。
但是现在嘛……
寝宫里,许久之后。
青年坐了起来,锁链应声掉落。
大概是这辈子都没有敢这么惹过他,青年竟然被气笑了。
本来是低笑的,后来变成了一声低低的叹息,
“乖乖。”
做了坏事就想跑……可别给我抓到才好呀。
天边微微发亮的时候,已经有商贩开始叫卖了,洪州府恢复了往日里的热闹气象。
却见得那燕家大门口,有人在高声说着什么。
燕二爷本以为一夜过去了,他四处求援,总会有哪个人能够帮帮他们吧?
奈何这一次等到燕三爷念着燕家的罪状的声音响起来的时候,燕二爷才终于知道,完了,一切都完了。
燕家所有人都度过了担惊受怕的一夜。几乎是所有人都也不能眠。
当燕三爷索魂一般的声音响起来的时候,燕家所有人都崩溃了。
府上的女眷哭成一团,老爷们也都束手无策,各个都恨不得冲出去叫燕三闭嘴。
唯一能够拿主意的燕二爷却呆呆地坐在了前厅。
燕玲儿受了巨大的刺激,燕二爷本以为她是疯了,才胡说八道的,但是一直到了现在老太君都没有回来……
燕二爷打了个寒颤,会不会是老太君被“燕媛媛”吓死了,燕玲儿目睹老太君被吓死了,也被吓疯了?
燕二爷一直想不通的是,老祖宗和玲儿怎么会被一个没死的人吓成这样呢?老祖宗那样的智囊,燕玲儿做的事,多少都是收到了老祖宗的指点的,按理说燕媛媛怎么可能吓死她呢?
他越想越忍不住浑身发颤——
这还能是谁做的?
那可是老太君!燕晋的亲祖母!燕晋竟敢……他竟敢!
这可是要杀头的大不孝!
想到这里,他却又仿佛是找到了什么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腾地站了起来——只要拿着这个去告官,去上折子,燕晋必死无疑!
然而,就在门外的燕三声音渐渐小了下去之后,大门再次被推开了,就听见了有衙役高声道——
“知府令牌在此!燕家勾结流寇、谋杀朝廷命官,全部拿下,打入大牢!静候发落!”
知府?知府怎么会!
燕二爷哪里知道知府已经跑了,只当是墙头草知府又再次倒戈了,顿时慌了神,他想要高声喊出燕晋杀人,但是还没有等到他出声,就被黑甲卫打晕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