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剑主入魔。
这对于众人而言可算不上什么好事。
陈安宁沉吟半晌:“我听说修士遁入魔道,大多都是丧失心智,变得疯癫且狂暴,现如今老剑主若是着了魔,岂不是挥着剑见人就砍?”
萧烟沉下双眸,脸色阴沉地想说些什么。
然而旁侧的顾隼却抢先一步,语气平和地开口:“陈大夫会如此想也是当然的。”
陈安宁眉头微挑:“听你这语气,入魔不是这么个意思?”
“遁入魔道并不等同于走火入魔。”顾隼脸上挂满憨厚老实的笑容,看上去像个刚干完农活的傻农夫似的,“所谓入魔,实际上是真气和神魂的转换,原先的真气变成了更加混乱的魔气,而神魂本身也必须要应对真气的转变而做出相应的变化,如果神魂没能适应真气变成魔气,那么人就会走火入魔,像陈大夫所说的那般疯癫狂暴,失去理智。”
“不过那终究只是少数而已,现存于世的大多数魔修都能够适应这一过程。”
作为万魔离渊的一员,顾隼自然是要试图纠正一番陈安宁对魔修的偏见。
事实上,这样的行为顾隼也曾试过很多次。
然而真正听进去的人,实在是少之又少。
陈安宁闻言,便是沉首皱眉:“既然如此,那为何魔修会沦为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因为魔气非常难以操控,甚至可以说操控魔气本身就足以让意志不坚定的魔修精神崩溃,进而选择做一些歪门邪道的事来——像是吞饮人血来壮大自身,以便强行控制魔气,这也是魔修常常会被认为是世间毒瘤的原因之一。”
“原来如此。”陈安宁了然地点了点头,又好奇地望向顾隼:“听顾老哥的语气,似乎和魔修打不过少交道。”
那可不,天天打交道。
顾隼内心腹诽这么一句,嘴上自然是要狡辩的:“以前认识过一些魔修,都是过去的事儿了,不值一提。”
“不过如是想来,修行魔功本身好像也没什么坏的?”陈安宁好奇地问道。
“差不多。”顾隼嘿然一笑:“某些功法的确很恶心,创造出那种功法的人本身脑子也有问题,但是大部分魔功其实没大家想得那么血腥。”
话语至此。
顾隼不由得长叹一声,眼中倒映出几抹怀念:“其实很多魔修都是逼不得已才走上那条路的,如果可以,谁又不想安安心心地找个宗门,当个宗门长老,平平安安快快乐乐地过上一辈子呢?”
还不等陈安宁说什么。
一道违和的声音突兀地响起。
“我不觉得是这样。”
一时间,众人的目光悉数落在了陆不平身上。
这位天选之人,这位道剑山的天才弟子,此时此刻正攥着拳头,面色冷寂。
“修魔之人心性皆会受到影响,况且魔修的手段极其残忍,就算是为世事所迫,也不该对他人下手,这般恶劣行径可谓天理不容。”
这般坚决的言语落在众人耳中,让人不得不去在意陆不平那憎恶痛恨的表情。
顾隼意味深长地看了陆小兄弟一眼:“你似乎很仇视魔修。”
陆不平深吸了口气,眼中隐隐有寒光闪过:“正道人士,自该如此。”
这可不仅仅是正道修士就会自然而然产生的正义感。
莫说是顾隼了,就连陈安宁都看得出来,陆不平这小子与魔修有着不浅的渊源。
但具体究竟是怎样的事,陈安宁不想去问。
一来那是人家的**,随意去过问并不太好,容易激起对方不好的回忆。
二来……现在也不是关注这些的时候。
顺着先前萧烟所指的方向望去,陈安宁看到的只是一片无尽的沙海。
饶是如此。
不祥的预感在心底浮现——那沙海的尽头,似乎有着极其恐怖的存在。
陈安宁隐隐察觉到了什么,转而沉声问道:“我说咱们该不会还得跟道剑山的老剑主打一架吧?”
萧烟颔首点头:“目前来看,似乎没有其他路可以走了。”
想来也是。
入魔后的老剑主是强还是弱暂且不论,但他绝对是难以攻克的强敌。
陈安宁担忧的目光落在了萧念情身上,若是继续留在这里,萧念情的安危也得不到保障。
没有其他路可以走了。
念及此。
陈安宁的眼神变得坚定异常:“那就过去吧……去找那位老剑主。”
萧烟看向陈安宁:“做好准备了?”
“嗯。”陈安宁点头,同时看了眼身侧的萧念情,“大舅子,念情交给你了。”
“好。”
萧烟默默地来到萧念情面前,并努力地展现出自己准备好好护卫萧念情的模样。
——尽管他内心也知晓,这秘境直接崩塌了估计也伤不到帝尊大人……
不过样子还是要做的。
待到确信萧烟会护卫好萧念情后,陈安宁方才望向了余燕燕。
接到陈安宁眼神的同时,余燕燕便发出了一声无奈的感叹:“知道了知道了,真是麻烦。”
她再度扬起折扇,扇骨内的光彩第三次闪耀。
一边急速地构筑起传送阵法,余燕燕一边沉声提醒道:“待会儿的风浪可能会比较大,而且从那位老剑主的剑气余波来判断,那场面估计会比较吓人。”
“比较吓人?”陈安宁皱起眉头。
“你看了就知道了。”
话语落下之际。
包括正背起段间雪的陆不平在内。
处于秘境内的所有人都被一阵华光所包裹。
刹那间。
空间地域的变换在眼前不断闪现。
由于此次传送阵法跨越的距离较远,因此陈安宁见证了相当长一段时间的空间碎片重塑,话虽如此,体感时间也不过五息左右。
也便是在陈安宁等人在余燕燕的传送阵法作用下来到目的地之后——
呼啸的狂风突兀地刮过面颊。
暴躁不已的风浪在耳边不断地撕扯着空气,漫天的沙尘几乎快要遮蔽住视线。
余燕燕手中折扇奋力一甩,便是倏然张开真气屏障,将眼前那碍事的沙尘全部掀飞出去。
沙尘散去,远处一道人影伫立于这片狂暴的沙漠风暴中央。
见到那人的瞬间,陈安宁便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