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故居的第二波访客
永夜知道，赤瞳和黑瞳会消失主要是原因在他的身上，他太想当然的认为治安好就不会有问题了，也太过注重于个人的修行，不愿意浪费时间在外出买菜上，才导致两个小孩子被人拐走。
不过....他待在家里的行为本身也没有问题，那确实是他会做的事情，如果陪着赤瞳黑瞳去买菜，那对他来说才叫异常。
可虽然是这样没有错，但别说是人了，即使是猫狗养了那么久也会产生感情，因此一想到姐妹俩被人贩子绑走后可能出现的遭遇，他就忍不住感到心疼。
原本以为八年了，那对姐妹也该被他忘了差不多了，可是在看到这栋小屋他才知道，那对姐妹已经成为了他内心里一根无法拔除的刺。
【寂寞的时候，就告诉黑瞳吧？虽然不一定听得懂，但我一定会认真的倾听暗的烦恼。】
离别前的话，年幼少女稚嫩的话，当永夜看到这小屋长出了野草的二层天台，不知为何时隔八年却依旧清晰的出现在了耳畔边。
“我....意外的是个恋旧和伤感的人吗....？”
进入熟悉却又陌生的室内，望向赤瞳和黑瞳所居住的房间，永夜只感觉那对天真无邪喜好肉食的少女，仿佛会像过去那样在床铺上抱成一团的睡在一起，可事实上....这里什么都没有。
在这月光充足的夜里。
从污迹斑斑的窗户漏过的月光，洒进了这被遗弃了八年之久，大多数物品已经变得陈旧了的房屋内部。
如果忽略掉灰尘、污垢和剥落的墙壁以及自然老化的物品，这里的一切，似乎都与当年他离开之时一模一样。
各种各样由姐妹俩购置的家具，已经积满了灰尘，墙皮大多自然剥落，不过这以砖为主材的房屋，主体上依旧完好，只是房屋内部的家具、墙壁和装饰物有不少因受潮而发霉，其中自然也包括了姐妹俩的床铺和被褥。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朽的气息，即呛鼻又难闻。
然而永夜却没有在意这些气味，只是望着这曾经被姐妹俩布置的十分温馨，现在却布满了尘埃和黑色霉点的房间，对无法挽回的过去轻声叹息。
缅怀着无法挽回的过去，却不得不面对现实，他最终走出了这座小屋，前往此行真正的目的地———帝都。
不过....永夜是走了，可他走后大约只是过了几个小时，在这夜里，这被废弃了八年之久，被人当成鬼宅的建筑，却是很快迎来了今日的第二波访客。
来访者与永夜不同，是两名女性，她们一名是大约二十岁，带着豪迈笑容的金发巨.乳的女人，另一名则是有着一头秀丽黑发、赤红双眸面无表情的十六岁少女。
她们是近日里在帝都里被传得沸沸扬扬的杀手组织，nightraid（夜袭）的主力成员，夜袭平时在收取报酬后，会接受帝都居民的委托清除帝都内欺压百姓的恶棍。
不过，其正体是这些年因为大臣倒行逆施而逐渐冒头的革命军，为推翻帝都统治而建立的秘密部队，因此更多时候没有委托金的任务，就来自革命军下派的任务，去刺杀大臣底下腐败的官僚，以及会阻碍到革命进行之人，比如布德大将军这样的人。
这两人正是当年居住在这里的赤瞳，和她现在的杀手伙伴雷欧奈，她们来此并不是巧合，而是因为她们从南部革命军发源地回到帝都的路上，赤瞳说想绕一下路去个地方，就来到了这帝国临海的东部。
“赤瞳，你来这里干什么？”
雷欧奈带着困惑和不解，跟着推开了庭院大门的赤瞳，进入了这杂草丛生的庭院，四处张望显得很是奇怪，并在进入室内的时候，看到这因为密封而且从未有人打扫过，所以到处布满了灰尘，没有丝毫人气还因为月光和没有人气而充满了诡异气息的客厅。
她摸了一把地面上厚厚的积灰，忍不住皱起眉头，就这么盯着地板对身旁不知为何进来后就一言不发，没有回答她先前问题的赤瞳再次问道。
“这屋子该是十年没有人住了，你不会是想来这里露宿吧？”
“.......”
“喂？没有事吧？？”
没有得到回复，雷欧奈不禁抬头看了过去，发现平时沉默寡言，很少出现太大感情波动的赤瞳，此刻的脸色却异常复杂。
“....准确的说，是八年。”
“八年？你怎么知道的....难道，这是你的家？”
“家....？”
赤瞳捡起在这客厅里，八年前被永夜因为心情烦躁而一拳打碎的地砖碎片，只是盯着那碎片低喃着。
“是呢....对那时的我们来说，这就是家了吧？只是....那个人有把这里当成家吗？”
“那个人？家？不....你不是很小的时候就和妹妹一起流落街头，然后与妹妹被帝国机关卖走培养成为帝国的杀手吗？”
因为关系很好的关系，雷欧奈知晓赤瞳一部分的过去，因此显得很是奇怪。
“....有部分不对，我们是很小就在街头流浪了，但是在八年半前，却遇到了一个....年龄应该比雷欧奈你要大一些的....奇怪的人。”
赤瞳纠结着措词，最终却在回想过去时摇头轻笑了出来，并一边向着二楼走去，在这阶梯成年累月堆积下来的灰尘上，一点一点留下自己的脚印。
“奇怪的人？什么什么？说说看！姐姐我很好奇啊？”
“....是个喜欢喝酒的，总是使唤我们姐妹的人。”
“哦吼吼？然后？”
“真的....好想再见到他，不....或许....我也有些害怕见到他？”
赤瞳走上了永夜没有上去的，相对一层要小了很多的二层。
这里只有一间房间和一个天台，而她就站在二层天台上，看着那经过风吹日晒，已经相当陈旧的摇摇椅，想触碰却又在顾忌着什么。
“想见又害怕见到？这算什么？你什么时间变得这么磨磨唧唧的了？”
“....因为....我要杀死黑瞳，那个人大概会生我的气吧。”
“哈....这样的吗？”
不是很懂赤瞳的心情，雷欧奈挠了挠头不知道怎么接话，不过她在仔细看向摇摇椅时，却是忍不住突然吐槽道。
“这根本不是只比我大一些的人会用的吧？这一般是老人用的摇摇椅吧？！难道赤瞳你是在嘲讽雷欧奈姐姐我老吗？？”
“真的，那个人大概二十多岁，只是那个人的兴趣....有些奇怪。”
“....嘛，只是摇摇椅的话，也不算太奇怪吧？”
“那个人完全没有生活能力，每天只是一根筋的在修炼，不管刮风下雨都在不断挥剑、冥想，真是有些担心我们不在的这八年，他是怎么过的啊.....”
“喂，你是在和我说话吗？话题有些偏了啊？我们特意绕远路来这里，你不会只是想追忆过去吧？”
在赤瞳望着腐朽的木椅，陷入对过去的追忆不小心开始自言自语时，雷欧奈忍不住伸手在她的面前挥了两下，想让她回过神来。
“哦、哦，说的也是呢.....”
从长椅上收回视线，赤瞳走到了天台旁边房间门口，看着被紧闭的大门，不顾门把上的厚厚的尘土，拧开了门把，将视线投入其中。
“....我们来晚了一步，黑瞳应该来过这里，而且走了。”
“你的妹妹？”
“嗯....曾经在我们被绑走的之前这床头上，一直有个写着不少异国文字的金属牌子（军用识别牌），那种不值钱的金属牌子，小偷一般不会看得上，这里很多东西那个人都没有带，可也没有丢失的现象，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一定就是黑瞳拿走了，毕竟....这被子被叠的很整齐。”
这间卧室里，天花板和墙角处满是蜘蛛网，贴着墙边的床铺上是叠的很整齐的被褥，书桌前很多东西都是连收拾都没有收拾过，大多数的东西都放置在原位，从未发生过改变....除了床铺上的被子。
“被子？什么意思？”
“叠被子是当年黑瞳的工作，那个人对绝大多数浪费时间的事情，只要不影响自身活动都不会去做，因此只是不太美观的收拾被窝，他不会去做的就跟没有长大的孩子似的，所以....这一定是黑瞳做的。”
“....听你这么说的，我只感觉那个人还真是个相当的....怎么说呢？家务废柴？”
“嗯，家务方面完完全全不行，不过战斗力很强，在野外的时候虽然没有看到他战斗的模样，但偶尔能拖回特级危险种的尸体。”
“你想邀请他加入我们吗？”
“....原本来这里的时候，是有这样的打算，如果遇到的话，希望他能加入我们，不过.....”
环视了这室内一周，赤瞳在收回视线和雷欧奈一同从这房间里退了出去，将这房门重新关了上去，转身看向了天空，陷入了沉思。
“黑瞳只是带走了金属牌当做纪念，却没有留下任何信息，一定是不打算让他参与到我们之间的事里来，所以....果然还是算了吧。”
“是吗？嘛....毕竟现在这么久了人也找不到，也只能这样了。还是快点回帝都吧，听说那个被称为剑魔的北境之主被皇帝召回帝都了，到时候可是有好戏可以看了。”
双手抱在脑后，因为事不关己雷欧奈显得很是看得开的模样，就这么走在了前面催促着还在迟疑的赤瞳，想让他快一点离开这里。
“我知道了....不过，说起来雷欧奈，那个剑魔去帝都？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吗？听说他管辖的北境相对帝国要好了很多，即使是长期处于战争状态，可百姓依旧可以在里面安居乐业，我们被紧急召回是去保护他吗？”
“不，你错了。”
在庭院的荒草上，雷欧奈止住了自己的脚步，背对着赤瞳摇了摇头。
“虽然那个剑魔，被北境的人们誉为北境之主，可实质上那个北境，实行的是和现在的皇帝类似的独裁统治。”
“....boss劝说我加入革命军的时候说过，革命军的目标，是创造一个人民能平安生活的太平盛世，既然那个剑魔已经做到了，既然人民可以幸福，那么....独裁不独裁，又有什么关系？帝国千年来不也都是独裁吗？”
“说的也是，不过呢，不过....他是革命路上的巨大绊脚石，想打败彻底打败帝国，也为了避免出现帝都沦陷后出现战乱的情况，那样的大军阀存在肯定是不行的，而且如果杀了他，帝国必然会陷入混乱，西方王国也会再次入侵，到时候革命军胜利的也会容易很多。”
“那这个国家，不就会陷入异民族入侵的黑暗时代吗？！”
“啊啊....别激动、别激动，这只是我猜的，现在boss那边还没收到正规的命令，而且我们也都不想这个国家陷入混乱，这只是其中一种可能性啦。”
将这有着极大可能的可能性说出口，不仅仅是对赤瞳的态度，就连雷欧奈自身也是苦笑不已，毕竟....如果不考虑其它问题，杀死永夜才是对革命军崛起最好的选择。
虽然她个人也不想做那种事请，可她们是革命军暗地里的刽子手，这种事情并不是不想做就可以不做了的。
最终，因为这话题不太好的关系，回去帝都的路上两人都显得很沉默，不断思考着革命军发出暗杀命令，杀死永夜这个大军阀的可能性。
千年繁荣的帝都，与五年前来的时候相比，虽然人口依旧多的吓人，可实际上却出现了巨大的变化。
随处可以看到贫困的乞讨者，偶尔也能碰到嚣张跋扈的人在四处横行，不过更多的腐败皆发生在暗处，披着人皮的魑魅魍魉在帝都到处都是的情况，即使远在北境，永夜也是有所耳闻的。
将带来帝都的亲兵大都留在小皇帝赠与的公馆，永夜带上两名精挑细选，比能不使用帝具就能战胜帝具使的皇拳寺罗刹四鬼还强，而且持有永夜给予的帝具的黑甲亲卫，前往这高耸于帝都中心的皇城。
一路上乘坐马车抵达皇城，通过护城河的吊桥再从正门进入城内，一路直直的向前，向着高于帝都的皇城中心城堡进发。
皇城内是阶梯上升的城区，和整个帝都一样一共有三层，这里面全部都是伺候小皇帝的侍女和保护皇城的近卫军，除此之外能允许住在这里面的，只有大臣和大将军布德这两个文武官员顶峰的人以及部分受到皇帝信赖的人才能居住。
而永夜虽然处于顶峰了，可却长期呆在北境作战，小皇帝跟他的关系不是很好，自然不会在里面住了，说到底他也不想待在都是布德的近卫军的宫廷。
“———恭候大驾光临，永夜大将军，由于您并未提前通知就提前一天到帝都了，事出突然实在是让我等始料未及因此没能远迎，实在是万分抱歉，陛下正在理会召开晨会，就由我大臣的辅佐官西宫来为您领路吧。”
站在皇城中心城堡大门前方的是，一个带着眼镜的中年男人，他往前踏出一步，朝着马车里的永夜手贴胸膛弯腰鞠躬行礼。
“....走吧。”
马车上跳下，扫了一眼这大臣辅佐官后，只是冷淡应对着，随即步行踏入中心城堡。
其实来过一次永夜也认识这里的路，因此实际上他和两名亲卫走在了前面，那辅佐官则小心翼翼的跟在侧边。
在这两旁展示有大量精美绘画与华丽美术品的通道里，左右两边的石柱前，皆站有一位全副武装手持盾牌和长戟的近卫兵。
永夜领着两名身穿黑甲的亲卫，一言不发的带着让人喘不过气的沉重压力，走在通往皇城内城堡中枢的通道上，沿途的士兵纷纷手贴胸口低头行礼。
这有着高的让人必须扬起脑袋往上，大约有十多米高的顶部，隔着数道门和大量近卫兵守卫的通道尽头，是一面如城门一般高到要仰望的通体金黄的大门。
从这紧闭的门扉里，溢出压倒观者的庄严气氛，光是站在前方就有让人肃然起敬的感觉，这毫无疑问....是花了不少钱打造的大门，至少这扇大门绝对是纯金打造的而非镀金。
这里面，就是宫廷深处皇帝召集朝臣们议事的地方———议事厅。
“永夜大人，请让您的护卫在一旁等候吧，陛下和大臣还有布德大将军都在等着您了。”
“嗯。”
满不在乎的随口应答，永夜也就让亲卫在一旁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