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你，不可能继续杀我超过三次，怎么样？束手就擒的话我可以看在你是个强者的份上给你一个痛苦。”
“呵....你不是想决斗吗？现在又变卦了？”
一手持刀一手按在腹部上尽可能减少血的流失，因为失血而脸色有些泛白的永夜，由于这伤口过于与先前的伤痕一致，忍不住猜测这daath先前又一次以命换伤，怕是故意想划开先前被绷带包扎的伤口。
至于理由....恐怕只是出于好玩，仅此而已。
就像是玩游戏的人，喜欢挑战各种没有实际意义，各种难度和各种要求的虚拟通关纪念章一样，因为死不了所以无所谓，权当的消遣时间了。
就好像，这场决定他生死的战斗，对daath来说就只是在玩游戏一样。
....事实上，也确实和永夜料想的一样，战斗没有风险对daath来说就是在玩游戏，只是一般人的游戏没有痛感，而这场游戏他自身被刀剑入体也是存在痛感的。
“决斗是决斗，不过如果你愿意，我可以给你个痛快。”
“....不用了，我答应那孩子会活着回去的。”
“你说的那孩子，是楪祈吗？”
“嗯。”
“不考虑一下樱满真名吗？果然你愿意发誓杀死所有人类，未来永远与夏娃一起活下去，我就可以考虑让你当亚当，这场战斗就此作罢。还是说....你喜欢那个复制体？不忍心毁了她？”
“亚当就算了吧，那疯狂的条件正常人都不会答应，我对祈那孩子或许是喜欢也不一定，事到如今我也不知道这些东西了，毕竟....一直持续着这样杀人的生活，我总感觉自己的哪里好像坏掉了.....”
“....坏掉了吗？你是士兵，一定要说坏掉了的话，那就是精神方面的问题了，难道是最新出现的名词，属于创伤后压力症候群的战后心理综合症吗？这种东西很多上战场的士兵都会得，不....不对、不对.....”
不急于进攻，因为太久没有说话，很喜欢聊天的光摩挲着自己下巴的胡子，沉默着想了想，猜测了一下却又很快自己否定掉。
“以你表现出来的能力和心理素质来看，应该不会轻易出现那种问题....嗯，说起来，你杀了多少人？”
“....谁知道。”
“看样子数量是多到匪夷所思的程度吗？....算了，既然拒绝成为亚当，那就来吧！这一回我是真的要使出全力了！不想死的太快就别耍小手段了！”
“.......”
面对daath光又一次发起攻击，永夜没有回应，只是沉默的往侧边跳开，让那诡异的能自动延长的巨剑，变长了三倍以上，直接将永夜先前所在的柜台连带着后面的墙壁一齐斩成两截。
“喂喂喂！别跑啊！快点来正面决战吧！”
光以真正怪物级的力量，将本就有半个门板宽长度两米，现在直接增加到了六米左右的巨剑如臂使指，笑着不断对永夜进行横扫追击。
如此长的武器在这建筑里使用，即使能抬得动本也应该受到巨大的限制，可光的巨剑却是不管什么都一概斩断拍碎，建筑的混凝土墙壁根本无法停滞他分毫，而且建筑被弄垮他也是一点都不怕自己会被压在下面。
面对比起一支专业拆迁队还要高效率，不断破坏这栋建筑的光，永夜这一时半会儿的，就连近身都存在很大的问题，只能在被追赶的不断逃窜过程中于内心叫苦不迭。
果然比起他，这些daath才是真正的怪物....各种原因上的怪物。
在烟尘的巨浪中，为了避免自己被压死，永夜只得又一次跳出那废弃的酒店，快速蹿入又一家废弃的商铺。
在超市的一层大厅里，他发现了先前还被压在地下，现在却像纠缠不休的鬼魂一样出现在前方的光，立刻停下脚步将长刀横举。
由于疲惫一时反应不过来，无法施展出足够强大的瞬闪将其化为两截的永夜，只能横刀在前妄图挡住这一击。
然而面对这裹挟着狂风的超长巨剑的巨大动能，在如此硬碰硬的情况下，他的双手根本就顶不住强大的力量，使得刀侧一下抵在了胸口前，整个人直接被这巨剑打飞了出去。
嘭！！！
就像是被棒棍球正面集中的棒球一样，双腿直接脱离了大地的永夜就这么倒飞了出去，撞破了身后的墙壁，混杂着碎砖摔回了被大雨覆盖的街道。
刚刚换上的干衣服，没有三秒就被呼啸的风雨彻底打湿。
这一击重击并不是那么好承受的，它使得永夜一时间有些站不起来，只能仰面朝天的瘫在碎砖的之上。
大风吹走了身周的烟尘，但冰冷的雨水却毫不留情的打在脸上，视野因雨水而朦胧，这被大雨模糊的双眼似乎已经看不到未来了。
大雨把军服淋得越来越重，湿哒哒的头发贴在脸上和湿淋淋衣服黏在肌肤上的触感，令人相当不舒服，不过如果这对比底下尖锐的碎砖刺入身体的痛疼，倒是没有什么不好接受的。
倒在地上的永夜，身下的雨水逐渐被他背后和腹部持续流出的雨水染红，或许他就这样闭上眼睛，不知道的人都该以为他是一句尸体了。
“你输了。”
一步一步，不急不缓的从建筑里走出的daath光，缓慢渡步的走到了永夜的身前，以恢复了原样的巨剑抵着永夜的喉咙，发出了胜利者的宣言。
“有什么遗言吗？我会看在你是个强者的份上替你转达的。”
“....咳、咳....遗言吗？”
感受着抵在脖子上，明显划破了他皮肤的冷锋，永夜一边通过咳嗽排出体内的淤血，一边大脑飞射运转着，急迫的想找出脱离险境的方法。
“虽然很想留下遗言....可惜很不巧，我没有什么可以留下遗言的人。”
“那你的人生还真是寂寞啊！既然这样，我就直接送你上路了，再....！嗯？！”
锵———！
没有等光说完，永夜猛然将手中至始至终都没有放开的刀刃挥动，从侧面击打巨剑，让本以为他已经放弃抵抗的光，下刺的巨剑从一侧划过。
虽然脖子侧边被划开一道口子，但并未因此有所动摇的永夜，却是瞬间再度发动了阿尔法突袭，正面欺身而上以无极剑道加持的伤害，瞬间削去因为疏于防范而显得猝不及防的光的四肢，紧接着一刀捅入他的心脏，硬生生将他不断往顶去，以长刀将其钉在墙壁上。
“....呃啊！！”
失去四肢，被钉在墙壁上的光痛呼着，对身前将他钉墙壁上的永夜怒目而视着，显然异常不满于这突然被翻盘的局面，而且也感受到了不同于一般物理攻击的伤害，还有与之附带的痛疼。
“你、你这个狡诈的混蛋！”
“....是你话太多了。”
嘴角渗血的永夜，将长刀一拧，随后猛然将长刀拔出，在地上一捞举起一根钢筋，将这施加了无极剑道气的力量的钢筋刺入光脑门，再次将其钉入墙体中。
“———疼！！”
心脏被刺穿、脑门被开洞，可光却诡异的依旧没有死，反而在大声的呼痛，脸色变得扭曲。
“....我生气了！真的生气了！真的真的生气了！！”
“半大的孩子？”
对这重复着自己真的生气了的daath，虽然现在情况危急，可永夜却依旧忍不住想到了半大的孩子。
接着，没有任何征兆。
被钢筋钉在墙里的daath，突然消失不见了。
放开手里不断以无极剑道输出伤害的钢筋，永夜在这大雨中紧张的举目四望，试图找出那个daath的首领。
即使密封也无法束缚，被以能伤害灵魂的无极剑道钉在墙壁上，却依旧可以瞬移.....这下....是真的没有办法杀死daath了。
没有希望的战斗，是否存在继续下去的意义？永夜并不知晓。
可如果不坚持下去，那么他还能做什么？
不是有希望才抵抗，而是他没有除了抵抗之外的选项。
很快，他发现了在高处重组了身躯的daath光，倾听着心脏不堪重负的高鸣，挥出了一道企图腰斩了对方的剑气。
有所防备的光却在剑气临身之前再次消失了，并且重新在永夜的左侧，挥起巨剑就迎头砸了过去。
“下地狱吧！！”
“———瞬闪！”
同时以神速挥舞的黑刃和巨剑发生了碰撞，爆发全方位的穹状冲击波将地面的积水卷起，让天空中飘落的大雨停滞，在这冲击波诞生之时无法近身二人，全速被抛出。
不过....相对的，因为失血而体力不支的永夜，却在冲突中不敌对方的巨力被击向后方，鞋底与地面产生了剧烈的摩擦，在地上划开两道水横，激起大量的浪花。
“没有结束！没有结束！再看看这样如何！！”
没有因为一时得利而停下，光乘胜追击般的再次冲了过来。
面对步步紧逼的光，永夜在他还未接近之时，迅速掏出手枪一边退后拉开距离，一边不断对其射击。
依靠非人的力量，能很大程度的抵消手枪后坐力的永夜，比起一般人的使用手枪命中概率要高了许多，但即便如此，在两人的距离不足六米的情况下，却还是没有一发子弹命中使巨剑的中年男人。
紧接着，尖锐的钢铁悲鸣响彻街道。
虽然无畏普通的攻击，可却不喜欢被普通攻击打到，感觉丢面子的光以半个门板宽的巨剑挡在面前，子弹从巨剑上弹开，擦出一簇簇急促的火花。
“———死吧死吧！！”
巨剑破开风雨，冲着身体状况越发不行的永夜斜斩而下，似乎打算将他一刀两断，速战速决的解决永夜。
可是....接下来的局面却出乎了daath光速战速决，快速解决掉永夜，不再拖延下去让自己受伤的判断。
即使身受重伤、体能大减，可永夜却没有放弃的打算，光的巨剑加上永夜的剑气，战斗在转瞬间就升华到了将这街道破坏得乱七八糟，甚至是足以让街道被夷为平地的程度。
火星伴随着金属与金属的交击导致的尖锐鸣动四散飞溅，再加上被弹开的斩击和激斗产生的震动，这是暴风雨中，鲜为人知的格斗盛宴。
四周建筑的玻璃，在剧烈的声波和时不时建筑倒塌造成的震荡而纷纷碎裂，
不断抵抗光的袭击，刀剑碰撞产生的金属震荡，让永夜都快有些无法握紧手头上的长刀，甚至是站立都因为失血过多有些不稳，面前的视野也泛黑。
光双手紧握着银色的巨剑，挥出的斩击裹挟着破风之音，肉体凡胎如果被击中，无疑会像稻草一样被斩成两截。
面对这穷追不舍的光，实在是有些支持不住的永夜，只能闪避、闪避、全力闪避。
具有不死特性的光，完全无惧与任何形式的交锋，即使不小心被永夜杀了也未曾在意，只是无极剑道造成的痛疼会让他不快，而与之相对的永夜的性命只有一条，面对仿佛在游戏里开了作弊器的敌人，他只需要稍不注意，就会被杀死。
随时可能会晕倒也不一定，晕倒了双眼一闭什么都结束了，这一点都谈不上幸福的人生就能就此结束了。
放弃抵抗很轻松，放弃了就会无比轻松，可轻松只是给死人的，人活着本就很累，他不想死，至少现在还不想死。
因此，面对迎面扑来的死亡威胁，他唯有勉强自己，忍住痛疼躲避或者格挡。
作弊一样无解的敌人，根本无法抵抗，同样也无法战胜，拖的再久也没有意义，这一点永夜也很明白，可为什么就是不放弃呢.....
因为他还有无论如何都想回去的地方啊。
擦掉脸上的水珠，永夜停下了逃跑的动作，暗自苦笑着反握刀，由身体斜上方向身体左斜下方挥动，以左斜切的逆袈裟斩招式，再次发动最强糅合多种技能的瞬闪，将这一次杀死光的希望赌在了这一击上。
可是.....
“太天真了！———gameover！！”（游戏结束）
怒吼着，青筋暴起的daath光，同样打算在这个时候一击做个了断，先前砸在地上的巨剑猛然挑起，随着剑刃一起袭去的是令人为之颤抖的破风声。
就在这个刹那间，刀光剑影相互闪现，双方的全力一击一其挥出。
巨剑与黑刃又一次撞在了一起。
接着.....
尖锐的金属悲鸣响起。
大脑都还没能反应过来，永夜只是呆呆地看着自己虎口严重溢血，伤痕累累的双手。
空荡荡的双手，什么都没有。
生硬的扭头看去，原本被紧握着的黑刃，现在已经被击飞跌落在了远处。
每次刀剑撞击都会给他的双手带来一定的痛疼和麻痹，无数次撞击下来让他的双手逐渐变得有些失去了知觉，甚至是到刚才连长刀都无法再握紧，直接被打飞了，现在这种情况代表着......
“这一回，你真的败了，无可逆转的败了。”
“....还是喜欢说废话吗？吃过一次亏也不懂悔改....要不是daath，你早就死了。”
抬起头，任由雨水划过眼睛模糊自己的视线，永夜只是不带感情的对着将巨剑举过头顶的光嘲讽出声。
“逞强也没有意义，我有失败后崛起的资格，这是我的种族天赋，我不会死，但你就不一样了。”
“....我能问个问题吗？”
“可以，你问。”
“这个世界，这2039年的地球，有着近八十亿的人类，他们超过百分之九十九都不愿意死，那么....为什么人类意志要推行默示录的出现？”
“这第四次进程不仅仅只是淘汰，同时，它也是进化，进化是生物的本能，而人类意志没有明确主观的意识，自然也就遵循了生物、或者说生物的本能。”
“不，我觉得比起冒险的进化，更多的人类会向往另一个生物的本能———生存。”
几乎站立不稳，但永夜却只能在此刻，任由大雨袭击他越发虚弱的身体，对这人类意志的代行者发起质问。
“进化是生物的本能没有错，但进化只是为了更好的生存，违背生存本能强求进化，根本不符合人类的意愿，人绝大多数都是自私的，没有人愿意为了别人的进化，让自己的父母子女亲戚朋友全部去死。”
“你说的很对，但你不要忘了，就像你说的一样，进化本就是为了更好的生存，为了以后更好的生存，迎接淘汰和进化是必然的。”
“人类意志，顾名思义是人类的集体意志，极少数人....甚至很可能是为了两个人，让夏娃和亚当两个人活下去作为新时代的开端，却牺牲掉进八十亿的人类，这根本不符合集体的利益，不是所谓的集体意志会表现出来的，只是以个人为主导的残暴独裁！”
“....你说的，好像很有道理。”
被永夜说的哑然失声，烦恼了一会儿，光却只是摇了摇头。
“虽然说的很有道理，但这不是我们能决定的事情，这是准备进化的人类....甚至可以说是神自身的意志也没有问题，你也好我也罢，夏娃和亚当加起来同样没有意义，我们谁也无法阻止它的进程，神的意志没有人能改变。”
“是吗？....神的意志啊.....”
“我知道你想尝试说服我，不过还是不要想了，现在就让你解脱吧，等你死了《双螺旋的誓言》解除，戒指也破坏掉，夏娃也就能解放了，进程将继续下去....永别了，历史进程里的小浪花。”
被高举的巨剑眼看就要挥下，永夜却是伸手挡在他的前面，示意他等一下。
正常人是不会停下，可是光明显不是正常人，在巨剑即将触及永夜脑袋的时候，将巨剑停了下来。
“还有什么想说的？还是说果然想给你的小女朋友留遗言吗？”
“不....我只是想给你看个东西。”
“东西？”
或许是看永夜这模样也掀不起什么风浪了，光暂时收起剑，饶有兴致的看着他。
“咳、咳咳.....”
永夜一边吐出殷红的鲜血，一边时断时续的咳嗽，在大雨天的夜里，因为实在是有些支持不住了，于是干脆的坐在了水里，用手背擦去嘴角的鲜血，以颤抖着手，从口袋里取出了一个小型的智能终端。
“这是什么？”
“听说，你们....不怕核弹。”
“是啊，物理攻击对我们无效。”
“那么leukocyte呢？咳....人类最尖端的白血球攻击型卫星。”
“leukocyte？”
“是啊，尝一下人类最厉害的武器吧。”
惨笑着，永夜在光愣神之际，看向在车上的时候已经通过了验证授权，随时处于激活状态的控制终端，将终端唤醒，以染血的手指按在了launch的虚拟按钮上。
【授权已通过———来自永夜少将的打击请求———授权验证完毕———其余授权无异议———打击准备完毕———leukocyte最大火力输出———现在开始。】
小型便携发射终端上，闪过了一连串的文字。
按下发射按钮，永夜对光理也不理，随手放开了已经没有用的发射终端，抬头仰望着天空。
如果在以往的夜里，他应该静静地吹着晚风，聆听楪祈在教堂后院那足以撩动人心的美丽歌声，甚至是在昨天晚上似乎还相当不像话的一起睡啊....不过，虽然不像话，但并不讨厌，甚至感觉相当的温暖.....
可是现在....
感受着浑身各处的痛疼，还有透体而来的冰冷，永夜忍不住苦笑的摇头。
拼死杀敌却毫无用处，事到如今他能做的也只有这样了吧？将daath引到这廖无人烟的地方，以leukocyte进行自杀性打击，只是可惜才来了三个daath.....
这样的牺牲有价值吗？他不知道....对，他不知道除此之外自己还能做什么，已经没有办法了.....
“———不！你这个疯子！等等！！”
光急忙就想阻止永夜，却是没有来得及制止，眼睁睁看着永夜按了下去。
接着，他下意识的仰起头看向天空。
原本被阴云覆盖的天空中闪起白光，阴云被撕开了。
（那是什么！？）
这样想着的一瞬间———
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就被卷入了破裂的暴风中飞了起来。
轰隆！！！！！！！！！！！！
巨大的轰鸣响彻整个东京都，无与伦比的巨型火球，在一瞬间为整个城市带来了光亮，巨大的火球瞬间将周边吞噬一空，眨眼的功夫，东京都封锁区七环内的一切都被抹除，所有东西都被夷为平地。
直抵天际的火球几乎冲散了阴云，最中心的物质直接被气化，环状波动带，那强大的冲击波将大地掀飞，建筑就像是玩具一样被推平，没有什么能够抵挡这灭绝性的灾难，所有事物统统被轰碎、吹垮、燃尽、消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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