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造物主的无限可能
离开的半路上，走到一半时无名又突然像是为了转换心情一样想到了什么，突然转过身看向了永夜。
“对了！我用自己的伙食交换，所以....前田给你的食物能给我一些吗？我想试试牛肉的味道~！”
“....不用那么客气，你想要多少就拿多少吧，反正我也吃不了那么多东西。”
“果然还是永夜最好了！”
得到永夜的许可，以前在还是人的时候根本没有吃过肉的无名，暂时放下了对永夜的奇怪，脸上出现了孩童般纯真的笑脸，笑嘻嘻的就往车厢走去，颇有些一蹦一跳感觉的消失在了永夜视线之中。
有些站不稳的永夜，由于无名的存在，始终维持着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一直小心着不让自己的微笑褪去，但是当无名从自己视线里消失时，立刻倚靠在了护栏上。
看着少女消失的背影，他根本没有办法将内心难以名状的情感付诸言语，只能将其化作一声沉重的叹息。
“师父大人，您真的一定要现在就离开吗？您的身体.....”
板恒走上前，看着永夜的动作，忍不住就想劝他留下来，但永夜却是无力的摆了摆手，打断了他。
“我意已决，不必再劝了。”
“....那您不打算带无名小....不，应该说是穗积小姐，您不打算带穗积小姐一起吗？她可是相当的中意您，要是您就这样一声不吭的不告而别，怕是不太合适吧。”
“我也想好好道别，但是....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当着那孩子的面开口说出要离开的话啊。”
“既然如此，不离开不就行了？”
“....不，你不明白，不离开是不行的，总之....先给我纸和笔吧，我给那孩子留一封信吧，到时候就拜托你交给她了，顺便在我离开的期间帮我照顾一下那孩子吧。”
“是！弟子必然将穗积小姐当亲生女儿....嗯，当女儿好像不太对？毕竟.....”
“不，这就很对了，如果你能将那孩子当亲生女儿看待，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如此我才能放心离开。”
认可了板恒亲生女儿的说法，永夜接过纸和笔，靠在墙壁上开始书写了起来，由于无名不认识汉字，所以他特意用无名能看得懂的假名来书写。
等写完的时候借助列车前进的风将其吹干，他就将它折了起来交给了板恒，随后，两人通过外围的走道来到了车尾厢，饲养马匹的马厩。
这末尾的车厢里，除了一匹准备好的马匹外，前田磐也站在了这里。
“永夜阁下，我知道您已经决定了就不会改变，既然您有不得不做的事情，那么我也不会拦您，所以我只是来送行的，顺便这个手枪的子弹我也重新装好了以备不时之需，虽然对付不了卡巴内，但是对人却也是存在杀伤性的。”
“....谢谢，无名，也就是穗积，就有劳您照顾了。”
“当然了，虽然她曾经是狩方众的人，但毕竟也是您的....呃？”
“....小事情就别在意了，我有些赶时间，就不多聊了，总之就是多关照一下那孩子吧。”
接过了手枪，永夜也没有多言，只是在板恒的帮助下上了马背，然后将马背上的食物取下，交给了板恒。
“这个还是给无名吧，那孩子毕竟只是孩子比较嘴馋。”
“那师父您怎么办？”
“我很快就能到目的地，不需要储备食物。”
摇了摇头，永夜骑着马来到了外面，在甲铁城车速逐渐下降到一定程度的时候，通过通往地面的斜阶梯不顾劝阻，就这么不带任何食物的离开了甲铁城。
板恒看着永夜策马离去的背影，望着手上的布袋和信件陷入了为难的状态。
但最终，他还是在车厢里找到了正在和小孩子混做一团，逗弄着孩童的少女。
“穗积小姐，这个....是师父大人给你的。”
“唉？永夜的？他为什么要你转交？”
“....看了就会懂了。”
“哈啊.....”
不是很能理解的少女接过了布袋和折叠整齐的白纸，心里却是不可抑止的出现了不详的预感。
猛地，少女的脑海里闪过了浑身沾满血却屹然不倒的顽强身影，那身影壮烈凄惨，但令少女不安的却不是对其的恐惧感，而是别的什么东西。
【时间有限，我就长话短说了。
原谅我的不辞而别。
约定，只能实现一半，真的很抱歉，但是我有不得不离开的理由，这一点....如果实在是不能原谅，那也没有办法。
像你上次的祝福一样，我同样祝你能在，这个坏掉的世界里活是到最后。
原本想当面好好道别，但是在最后，我果然还是希望看到的你，至少是充满笑容的模样，所以只能以此方法来道别了。
....希望，有机会再见。】
将短暂的文字看完，将字句连在一起的意思，送入大脑分析，结果出来之后无名整个人僵住了。
“........什么啊这个！永夜那个混蛋！”
少女咬着嘴唇手微微颤抖，完全把自己的感情流露在脸上，气愤的将信件扔在了地上，直接就向着车厢门冲了过去。
但是板恒却像早有预料一般赶了上去，展开双手站在无名的前面，堵住车厢门挡住了她的去路。
对板恒的阻拦，无名自然是用愤怒的眼神怒视着他。
“给我走开！现在没时间和你浪费，所以不会对你客气的！”
“不，我只是想告诉你，师父大人已经离开超过两个小时了，你无论如何都追不上的。”
另一边。
骑着马，漫无目的的跑了半小时，在没有发现卡巴内的某处海边，永夜将马的马鞍卸掉了。
“....咳....祝你....能在这个残酷的世界....咳咳咳....顺利的活下去.....”
轻轻地拍了拍温驯的马匹，他就这样直接将其放走了。
随后永夜就这么独自一个人坐在了沙滩上，眺望遥远的海平线，欣赏着这海天交接的地方。
老实说离开了甲铁城，他也不知道自己的目的地究竟是哪里，于是就随便这个没有卡巴内，而且风景不错的地方。
而后需要做的，就是静静地等待着死亡降临。
虽然擅自离开无名会很生气，但这总比死在甲铁城上要好的多，至少他的这么想的。
他知道，如果当时自己听了无名的话，没有前往金刚郭，那么现在就不会是这幅狼狈模样，反而可以凭借武力在别的城塞里过的很好，根本不需要像现在这样忍受痛苦，等待死亡。
但是.....
果然不行呢。
将深深信赖着他的孩子抛下，一个人苟且偷生，这种事情他做不到。
与其行尸走肉般苟且偷生，不如挥洒热血拼死一搏。
虽然现在落得如此下场，但那都是由他自己做的决定。
他并不后悔自己的选择，或者说在去金刚郭的时候，他就有此预感了，既然想用自己的手去守护必要的存在，那么他自然早已做好了直面死亡的觉悟。
他可以杀死别人，别人同样能杀死他，这种觉悟他在最初杀人时就有了。
永夜不习惯把自己心里的痛苦展示给别人，因为他被人安慰，也不想得到怜悯，相比于弱者的倾诉和哭泣，他更喜欢强者的骄傲和被仰望。
于是，像现在这样，他拖着重伤的身体，来到了这无人知晓的地方，欣赏着面前着美景，感受生命力的流失，静静地死去。
逐渐的，咳嗽逐渐加重，每次咳嗽心脏的痛苦也在不断累积增加，伴随着痛苦意识也在渐渐远去，等到意识完全消失的时候，他不知到底会变成怎样。
这大概就是死亡了吧？
生命在一点一点地流逝消失，永夜自己也觉得，自己真是个干了件愚蠢的事情，明明最初的时候，就是因为能舍弃一切，所以才能活到现在。
明明很明白如果有牵挂的东西，就很容易死，却不小心有了，这....真是让他有些笑不出来啊。
永夜随意的用袖口擦了擦嘴，将嘴角的血渍擦去，他面色苍白，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
他自嘲着自己这因为心态变化而导致的悲惨状态，他想笑一下，可是他的脸上却丝毫展露不出充满希望的笑容。
取而代之的只有从胸中涌起的不安和绝望。
在这个世界所做的一切———自己究竟做的怎么样？他存在的意义究竟是什么？他有做好吗？
不知道....完全不知道，而且还赔上了性命。
“....不过....咳....如今的结果....咳咳....也并不坏....咳.....”
事实上虽然不后悔，但他还是有些遗憾，最终他还是没有实现那孩子的梦想，不过相信在不久的将来，一定可以实现吧？
血腥味、痛楚、视觉、听觉，一个接一个，消失了，看不见了，听不见了，也感觉不到了。
生命在枯竭，嘴角的血不可抑制的流出，内部心脏的裂口中，生命正如同沙漏中的沙土般一点一滴地逝落。
消失，结束，终结，一切的一切都将迎来终结，思想也被冻结了。
在无人知晓的海滩上，一个坐在沙子上的人倒了下去，下一秒，这条生命就将逝去。
不过....下一秒，却被冻结了。
【初次试炼通过，赐予必要的奖励，然后....你的存在还不能死。】
【我的无限可能性之一。】
【在杀死已经迷失在时间尽头的我之前还不能死。】
【我已经受够了没有记忆的待在这没有明天，没有希望，没有未来，没有终结的虚空。】
【在试炼中死亡，让新的可能继续试炼，又或者杀死我得到解放，你只有这两个选择。】
时间已经被冻结了，回响在天际的声音，没有任何人听的到。
那是超越了时间，空间以及任何概念的存在，那是已经厌倦了永恒的存在。
他逆转了时间，让世界回到了二十分钟前，让地面上的血，像倒带一样重新回到永夜的身体里，然后....消失在了海滩上。
当然，不只是消失在这个海滩，而是无声无息的从这个世界消失。
永夜的名字，正如一开始所言那般饱含了恶意。
永无止境的黑夜，没有明天，没有希望，没有未来。
死亡既是结束，结束就会诞生新的可能。
当然，新的可能就是新的人，或者别的什么生物，与永夜完全没有如何关系。
不，要说关系或许还是有一点的，那就是都是一个存在的可能性之一，但就永夜而言，却是彻彻底底的终结。
在时间的尽头厌倦了永恒的造物主，希望得到死亡，但是却又杀不死永恒的自己，于是才有了永夜这个存在的诞生。
永夜是他的一部分，当然，那只是无限可能性的一部分。
如果是灌输的力量，那么永远没有机会杀死他，于是给予的只是知识，一点一点给予知识，由自己不断在残酷的试炼，在生与死之间徘徊，塑造出取代他的永恒，取代他，成为新的永恒，在无尽的虚空，体验永恒带来的折磨。
当然....即使尽头是折磨，但通往这尽头的风险极大。
不过这不重要，可能性是无限的，虽然试炼很残酷，但永夜死了他也不会有任何可惜，因为还能有无数个可能性被创造，他是永恒，他等的起，他能等到有他自己的新的可能，强大到足以杀死他自己。
虽然，这希望无限接近于零。
不过，可能性并不是完完全全没有，毕竟那是他自己的可能，既然那些可能都是他自己，那么这个可能就一定存在，只不过各种可能都需要尝试，各种力量让各种可能尝试，以此塑造出掌控某一系巅峰的最强可能。
永夜，就是他本身成为剑圣的可能。
一个可能的死亡，就会让新的可能换一个传承继续永恒的试炼，让他的可能，让他自身的可能替他能有一天打破这永无止境的黑夜，代替他成为没有明天，没有希望，没有未来的新的永恒。
当然....这期间，需要损耗自身的无数可能，也就是让他自身死上无数次，不过只要能找出杀死自己的可能，这都是值得的。
“唔.....”
本以为自己应该死亡的永夜，突然重新睁开了眼睛，意识被唤醒唇间漏出呻.吟，大脑里被塞入了新的东西，但是莫名的一股绝望感却不知为何从心头涌上。
仿佛被遗弃在时间的尽头，体验永无止境的囚牢，这异常难受的绝望感，让他忍不住出现了自尽的冲动。
好在那情绪只是稍瞬即逝，让他好险没有忍住。
不知道为什么，永夜感觉身体状况好了很多，但是却也并不是多好，依旧是濒临死亡的状况。
可是....气，却不知道为什么完全恢复到了正常状况。
虽然很疑惑，不过现在也没有时间多想，在性命攸关的情况下，立刻盘膝冥想了起来。
过了很久，将气完全耗光之后，他修复了心脏的裂缝，也修好了其中一个肺，让其与另一个肺像正常状态一样保持独立，使自己能最低限度的维持自己的生存。
不过，还是太弱了，只能做到这种程度的修复，当然也可以说是因为心脏修复的难度太高了，导致他损耗了太多的气。
虽然还存在一些问题，但回避了死亡的放松感，让永夜忍不住闭上眼睛直接重新倒在了地上。
这个时候，他感觉到背后传来坚硬的触感和令人不快的毛刺感。
自己不是在沙滩上吗？
这么想着的同时，他睁开了眼睛。
入目是郁郁葱葱的树冠。
这不是沙滩，沙滩上根本没有树木，更不可能存在草地，而他底下却是草地。
有人将他搬到了附近的树林里了吗？不....好像不像，自己身上的伤口，还有血液流失，按理说早已无可挽回了。
那么....什么情况？
无法理解，理解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