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换一个问题。”
“以神王的名义,以誓言守护者的名义,做为天地海的统治者,请你告诉我。”
“当初我射出那一箭的时候,你在哪?”
"……"
神王不语,良久,他淡淡开口:
“所以……你这是在质问我吗?”
金宫的王座上,原本的笑容渐渐敛去,剩余的只有威严。
位于当世最高的山巅,神王看着自己凡人子嗣当中最优秀的那一个,无形的压力在殿内蔓延。
他可以试着表现一个父亲的温情,也可以不把对方制造的种种麻烦放在心上……但那前提是对方明白自己的身份。
他是神王之子,肩负着莫大的使命来到这个世间。
为了更伟大的利益,一点小小的问题,又何必放在心上呢?
“赫拉克勒斯??你应该知道。”
“作为我的子嗣,是我给了你神灵的血脉,给了你这无上的禀赋,更给了你超过一切凡人的荣耀。”
“而这一切的一切,只因我对你期许太深………“
“所以孩子,我可以不计较你小小的冒犯,因
为你还太过年轻,不曾了解世事的艰难——但这不是你质问我,质问你的父亲的理由。”
“你应该感谢我,尊敬我,远胜过世间一切其他人,而不是那那污染了你高贵血脉的女人。”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退下吧,留在奥林匹斯,继续按照我给你安排的道路走下去。你终将成为不死的神圣,成为我统治万灵最重要的基石。”
声音平静而悠远,对于赫拉克勒斯的质问,宙斯并没有想象的愤怒。
人类也好,神灵也罢,他们中绝大多数总是会被情感轻易左右,但他就不会这样。
即使至今都难以忘记墨提斯的身影,可神王也从未后悔过自己的行为。
如果没有自己当年的决定,或许他早已倒在了异域神王的阴谋下,又怎么会有今天的自己。
微微垂首,宙斯伸出一只手。
“阿尔克墨涅的事情只是个意外,我从未想真的让她死去,哪怕是看在你的面子上。”
“不过意外既然已经发生了,那就让他过去吧。”
“来,到我面前来,我会给你世间一切生灵都可望而不能及的荣耀————从此脱离凡世,与神并肩。”
“与之相比,一个凡人的生死又算得了什么呢……“
呼——
后退一步,沉重的铜棍在空气中带起风声。
虽然过去已经有了种种心里准备,可当亲耳从自己的父亲口中听到这样的话,赫拉克勒斯还是难以抑制心中的情绪。
这就是神王,这就是自己血脉的源头吗?
“……作为你的子嗣,只让我感到悲哀。”
棍影摇曳,大英雄深吸一口气。
然而站在他的身前,宙斯只是眉头微皱,再没有更多的反应。
无法理解吗,这倒也不奇怪,毕竟世人大多数愚昧且受困于情感的。
不过没关系,当赫拉克勒斯的质问说出,他就已经做好了准备。
像这样有价值的子嗣,他是不会太过粗暴的对待的。
就像雅典娜一样,哪怕她不是那么听话,可宙斯还是对她如此优容。
他们需要被管教,无论是君王管教臣子,还是父亲管教子女。
所以看着那向自己挥落的棍影,神王只是淡淡开口:
“仄费罗斯。”
刷——
光影一闪,西风之神当即挡在了他的面前。
而面对着一尊位居神山,身处全胜时期的强大神力,即使是曾经撑天的铜柱,也无法压落对方的身形。
“赫拉克勒斯,我的孩子,你还是太弱小
了。”
“你自以为在人间已经取得了莫大的成就,可是在真正的伟大者面前,这又算得了什么呢?”
轰———
轻轻从王座上走下,神王神态自若。
西风之神的神力在鼓荡,却不能靠近分毫。
“瞧,这就是我们的差距。”
“你根本无法走到我的面前,甚至如果我不愿意,你都无法踏足金宫??而即使如此,我的孩子————你所依仗的那些力量,又有多少是来自于你自己的呢?”
“天柱,妖魔,邪物,神器……它们看似属于你,实则你只是它们的使用者而已。”
“何况即使是它们还活着的时候,也不是我的对手。”
“如今它们死去了,又能拿我如何呢?”
轰隆隆——
金宫中的碰撞愈发激烈,神王的眼神也愈发惋惜。
多么卓越的资质啊,只是其他方面还有待打磨。
于是再次伸出右手,看着面前的赫拉克勒斯,神王做出了自己的判决。
“到此为止吧,你做的太过分了。”
“星空,大海和冥府,以及大地上数不清的生灵———你给这个世界带来了太多的麻烦,而依仗却是源自于我的血脉与力量。”
“赫拉克勒斯,你的自信来自于此。”
“可它们没能教给你谦逊,却给予了你自大。”
“既然如此,那未免你铸成大错,我将亲手把它们收回来。”
冥冥之中,无形的枷锁自虚空之中冒出。
赫拉克勒斯的力量当然不是宙斯赐予的,但如果没有了那一身归属于妖魔的遗物,没有了那强大的武器,神王还不至于无法封印一个人类。
所以调动起奥林匹斯的力量,宙斯让它们汇聚于掌中。
你有天柱,我也有天柱,而且远比你的更强,那你又如何能够抵挡?
伸手按下,神王的声音冷漠而超然。
“我给你的力量,现在,我亲手收回来了。”
“我会在神山上等着你,我的孩子……等你明悟自己的错误,等你重新来此,向你的君王宣誓效忠。”
一掌按下,天翻地覆。
神山之力化作虚影,封锁在了铜棍与赫拉克勒斯的身上。
既然你现在看不清现实,那就让现实教会你吧。
挫折,不也是人生的一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