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回答。
太子眼角抽动,仿佛心头有根毒蛇不断啃咬着血肉。
但左相在此,他无处发泄,最后勉强道: “孤乏了,先歇息一会,明日早朝见吧。”
见太子离去,左相也缓缓起身,向外走去。此时外面厢房中走出一人,迎上了左相,然后陪着他向府外走去。此人正是李惟圣。
出了太子府之后,李惟圣一同上了左相的马车。
左相上了马车,脸上这时才现出疲惫,轻轻揉着额角。
李惟圣问道: “幻世真君突然离开,有些蹊跷啊!化影又怎么会死得那么轻易?”
左相淡道: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太初宫是第一仙宗,而我们在九国中都是垫底。舍弃人王之道,和太初宫拼天才拼高修,焉能不败?
别的不说,把大衍幻世真君放在王宫之前,就已经输了一半。这等人物,岂是能用来守女人的?可惜了老夫辛苦攒下来的人情。”
李惟圣道: “那现在我们怎么办?”
左相打开一幅画轴,画中绘的是无月星空,空中有无数点点繁星。他伸手在画上抚过,无数星光就从画中浮出,飘在半空,然后如雨般————掉落。
左相凝神观看星雨,额头竟是微微见汗。片刻后星雨散尽,画幅上的星空竟是暗淡了许多,很多星辰都消失不见。
他沉吟不语,片刻后方道: “走,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随即左相吩咐道: “出城,去金刚禅院。”
听到金刚禅院,李惟圣自然就知道了要去见的是谁。他心中剧震,问: “大人,您刚才是看出什么了吗?”
左相摇头,道: “什么都没有看出来。但我觉得,是时候往回走一步了。”
李惟圣细细揣摩,觉得懂了点什么,又觉得什么都没懂。
马车开始起行,左相道: “惟圣,国事艰难,正是用人之时。你上次跟我提过的那个孙朝恩,你去让他准备准备,过段时间就进京来吧。”
李惟圣忙道: “他最近和右相走得有些近??”
“那更要你去说了。这等人才,怎能交到右相手里?”
李惟圣点头。
左相忽然打了个哈欠,双眼缓缓闭上,开始假寐。
马车在黑暗中一路前行。
……
春华殿内,温暖如春。
卫渊端了一杯热茶,送往嘴边。可是手却抖个不停,最后还是洒了不少茶水在衣襟上。
元妃坐在旁边,坐得端庄圣洁,整个人如同在发
光。她想伸手去扶卫渊,但又收了回来,只是关切地问: “伤得严重吗?”
卫渊道: “怎么说也是法相后期高修,多少是要付出些代价的。哼,太子既然想要名声,那我偏不让他如愿!
你不用担心,好好在这里待着,我还要到城外去一次。这次非要逼得他造反不可! ”
卫渊起身,出了春华殿,瞬息远去。
他原本坐着的地方浮现一个窈窕身影,美得纯净、青春、不谙世事,正是宝芸。
她一现身,就向元妃一礼,道: “今晚我和听雨姐姐就在这里,负责保护姐姐。我今日才知道,姐姐要在这么多人之间周旋,确实不易。”
元妃微微一笑,道: “那就有劳妹妹了。我的安危不要紧,若是有危险时,妹妹记得多看顾些孩子。”
风听雨自黑暗中走出,一脸好奇地看着春华殿内的一切。
只是听元妃和宝芸姐姐妹妹的说个不停,她就有些奇怪,这两个人嘴里叫得这么亲热,怎么身体敌意这么大?
大雪一夜未停。
卫渊踏雪进入金刚禅寺,谁也不知他在里面做了什么,又是何时离开。
第二日清晨雪散云开,艳阳冲破云山,跃上天空,难得的一个好天气。
早朝时间还早,文武百官就已经到了大半。他们早就听说昨夜风急雪骤,出了许多大事。
太子车驾和卫渊马车同时抵达宫门,于是两人并肩入宫。
卫渊上下打量着太子,忽然笑道: “不愧是太子,这身体就是好!您一定要好好保养,再过个二十来年,等您八十寿诞时,说不定我就得叫您一声陛下,还得给您磕头。”
太子握拳,手都在颤抖,没有理会卫渊,径自上殿。
卫渊一声长笑,跟着入殿。
是年冬岁,卫渊献不老药,晋王得以延寿二十四载。
晋王大悦,加封卫渊为青阳节度使,统领周围诸郡军事,赐九锡,假节钺,入朝不趋,赞拜不名,可剑履登朝……
除青阳节度使外,其余卫渊坚辞不受。
数日后,太子举事,应者寥寥。
见事不谐,太子最后在府中放火自焚,废墟中只余一具焦尸。最后时刻,无人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