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满看着乌云消失的方向,忽然在想,原来公子牵挂的人真是白鲤郡主。
可如果是郡主的话……自己什么时候才能看到公子成亲啊?自己岂不是得一直留在陈府?
好像也不是不行。
……
……
京城的高楼很多,比洛城多。
两层、三层、四层的琼宇楼台高低错落,楼台的阴影遮掩着乌云的身形。
它踩着灰瓦一路走走停停,经过府右街时有车马经过,它便耐心等待。
车里有官贵小姐偶然掀开车帘,正看见乌云蹲在檐角上。
官贵小姐惊呼一声: “竟然有人家用狸奴当檐兽诶,好别致。”
待她招呼车里女伴一起看时,却发现那檐角上已然什么都没了。
乌云从一个檐角跃到另一个檐角上,轻松越过
两丈宽的府右街,继续往宫城跑去。到了红墙下,它轻轻一跃到灰瓦檐上,小心翼翼的打量其中。
御酒房门前有绿袍圆领小太监值守,正坐在地上打盹。
乌云循着陈迹给的路径,一路往北绕去。
快到慈宁宫时,它慢慢停下脚步,竖起耳朵。
慈宁宫灯火通明,两道宫门皆值守着腰胯长刀的解烦卫,虎视眈眈。
宫门处一位老妇人在宫女搀扶下,想要出慈宁宫,却被解烦卫拦下。
那老妇人怒斥道: “他怎能如此对我,我是他生母,我抚养他与靖王十余载,他怎敢将我囚禁在这慈宁宫里?”
宫门前的林朝青垂手不语,不论对方如何说,就是不让对方出慈宁宫。
老妇人渐渐愤怒: “我刘家人已经都死绝了,对他还有什么威胁?我刘家已经认输了,为何还要将远走海外的亲族也赶尽杀绝?他仁寿宫前的孝悌碑不如毁了!”
乌云心里犯嘀咕,这皇宫里的人怎么全都疯疯癫癫的?
它担忧起白鲤来,赶忙绕开慈宁宫,继续前进。
路上,一队解烦卫提着宫灯经过。解烦卫的目光如鹰隼般四处逡巡,吓得乌云小心翼翼趴在灰瓦上,使自己与黑夜融为一体。
待解烦卫离去,它起身继续赶路,没走几步竟又有一队解烦卫经过,它只得再伏低身子。
短短二十余丈的路,乌云走了两炷香。
就在它沿着宫墙经过坤宁宫时,角楼上忽有一道强光扫来。角楼上烧着火盆,有人正用一面铜镜反射着火光,照向宫禁的每一个黑暗之处。
手持铜镜的中年人面色肃然,眼神如钩。
眼看火光就要照到自己乌云轻轻一跃跳下宫墙,躲在墙角的花丛里。
下一刻,一阵强风呼啸而来。
乌云还没来得及反应,后颈皮便已被人提起。
有人瓮声瓮气道: “娘娘,是只迷路的狸奴,黑乎乎的。”
乌云可怜巴巴的被人提着,转头看去,正看见一位气质雍雅妇人坐在院中石凳上。
妇人上身穿着沉香色交领长袄,下穿织金马面裙,领口袖边都绣着四季花卉纹,头上只简简单单插着一支珠翠凤钗。
而提着它后颈皮的人,赫然是一位上了年纪的女官,满头花白的头发。她穿着一身紫色圆领袍,头顶插着一支木头发簪,腰悬牙牌和一串铜钥匙。
妇人温声道: “让本宫瞧瞧。”
女官提着乌云来到妇人面前: “娘娘,这不知道是哪来的野狸奴,丑丑的,杀了吧?”
妇人笑着说道: “元瑾姑姑收收杀性,它只是只狸奴而已,本宫倒不觉得它丑,这么黑的狸奴也少见呢。”
说罢,她将乌云接过来,放在膝上摩挲: “毛还挺干净的,不像是野猫。兴许是哪位阁老、部堂家里走丢的,明日你遣人去问问……算了,恐又遭
人猜疑。”
名为元瑾的女官看了乌云一眼: “还是杀了干脆些。”
乌云僵在妇人膝上片刻,突然用脑袋一个劲的拱妇人手掌,继而往妇人怀里钻去。
妇人一怔。
她低头看着乌云在膝上滚来滚去,最后仰躺着摊开肚皮,黑溜溜的眼睛,水汪汪的看着她。
妇人笑了笑: “留下它吧,也算给宫里添些生气儿,不差它一口吃的。”
元瑾姑姑为难道: “娘娘……”
妇人缓声笑道: “好了好了,本宫就这点小心愿也不行吗?”
元瑾姑姑叹了口气: “依娘娘便是。您还没决定要不要见小王爷呢,他已经求见数月了,每月都要送来十几封拜帖……他很想念您。您贵为皇后,见见自己亲生儿子不碍事的。”
妇人敛起笑容,温热的手掌摩挲着乌云的毛发。
待沉默许久后,她轻叹一声: “不能见啊,陛下如今最忌后宫干政,本宫见他,是对他不好。再者,他舅舅如今在固原闹出那么大的事,正在风口浪尖上,他来见本宫,外人更要猜忌了。你过几日遣人出宫告诉小王爷,本宫在宫里很好,让他听外公安排即可,总有相见之时。”
说罢,她挠了挠乌云下颌,笑着问道: “你说对不对?”
乌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