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肯定,也没有否认,只是...
“那又怎么样呢?”
清脆的嗓音在圆藏山山顶吹拂的晚风中飘散开来。
名为‘阿蒂拉’的少女、人类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征服者,面对着那绿发白袍的美丽身影,缓缓地道:“他是坏文明,所以是敌人。”
“也就是说、不否认不讨厌吗?”绿色长发的少女声音清脆温润,带着令人难以生出敌意的亲切感。
阿蒂拉并不否认:“...不讨厌。”
“但是、是敌人。”
“我们曾经是敌人,现在也是。”
“敌人...是吗?”绿发的少女将目光定定地落在眼前之人的身上。
小麦色皮肤的少女、苍白的短发摇摆垂落,映衬着精致清秀的面容,裸露大半的皮肤蜿蜒起伏、只于略微起伏的胸口处掩盖一角白色布料。
她的双腿略微交并挺立、腹部往下被黑色的三角丝带环绕,勾勒着挺翘曲臀、她的头上戴着白色的纱巾,她的手里握着三色交织的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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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颇为健美英气的少女。
也是颇为骁勇的英灵战士。
绿发的少女——被不认识路的阿尔忒弥斯指错了方向,却仍旧迅速赶到了冬木的恩奇都作为抑制力召唤而出的‘守护者’,自然不可能不知道眼前之人的身份。
其为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征服者。
上帝之鞭,匈奴王、毁灭了西罗马帝国的大英雄。
虽说从阿赖耶获得的人理的记忆那里、并没有她与罗维交集的画面,但恩奇都却也能够从阿蒂拉的眼中感应到她对罗维的复杂情绪。
那是一场交织着敌意、怨恨,以及莫名的渴望的复杂情绪。
于是小恩露出了笑容。
“敌人什么的...是要去面对,才能最终做出判断的。”
“你曾经与他为敌——但那并不意外着,你们需要永远地为敌。”
“现在的你,与过去、并不相同,人都是会改变的不是吗?”
少女轻柔温润的嗓音飘荡在风中,阿蒂拉怔了怔。
现在与过去、并不相同么?
过去的游星尖兵赛法卢、现如今的匈奴王阿蒂拉,以‘从者’姿态显现的她确实已不同于往日。
并不是作为从者的不同。
而是在其仍于现世活动的时候,就已经出现的改变。
在那从月球坠落现世之后的漫长岁月里,她手握着夺取自阿瑞斯的军神之剑,一如既往的行使着自己毁灭文明的本能。
毁灭文明,积蓄力量,夺回‘自我’的机制。
这是她不改的目的。
但这次的毁灭却不同于过往,她的身份——不再是以异星的入侵者,而是文明内部的存在。
也因此,在被无数人称为‘上帝之鞭’,被无数人视为毁灭文明的刽子手的同时,她的内心也产生了波动。
她见到了无数被毁灭家园的人的愤怒、痛苦。
她见到了无数被践踏庭院的人心中的怨恨,不甘。
为什么愤怒?
明明文明不过是宇宙的尘埃碎片。
是注定要被毁灭之物。
“因为我们热爱着我们的家。”
为什么要怨恨,不甘?
明明屈从于强者是宇宙的真理,被毁灭,是万物最终的归宿。
“因为我们虽弱小,但我们仍努力地活着,我们心中的主教导我们、不信命,每个人都要做自己的‘主’!”
弱小如尘埃的人,动摇了曾毁灭万物的巨人的意志。
再回首,阿蒂拉竟发现自己并不只是在毁灭、同样,也是在创造。
她创造了恢弘的匈人帝国。
一度统合了罗马衰落之后,混乱的欧罗巴大陆。
她是上帝投落世间的长鞭。
毁灭破碎的罗马。
却也清扫了最后的尘埃。
那一刻恍然回头的阿蒂拉竟感到由衷的欣喜。
毁灭文明的巨人,竟为创造而开怀不已。
她改变了。
改变的源头...
是那被罗维夺走的,作为游星尖兵毁灭文明的自我机制。
是罗维。
罗维是坏文明,是敌人、是她回应圣杯召唤而来的目的。
但事实上,阿蒂拉其实有些畏惧。
不是畏惧于罗维。
而是畏惧于夺回自己的机制。
畏惧于曾经那个只知道毁灭的自己。
更畏惧于、与罗维为敌的立场。
人们口中为他们带来坚信信念的‘主’...所以明明是与尼禄一同到来,她却停留在这圆藏山上。
“终究要面对的吗?”
“我知道了。”
阿蒂拉低头看了看自己手握的剑。
——军神之剑。
其剑身由绿与红与蓝三色交织而成,代表了阿蒂拉内心的三种情绪。
温柔的少女、驰骋战场的战士、创造帝国文明的女皇——或者说,女神。
而在其作出选择的此刻,那剑上,红色的光芒瞬间绽放,盖过了其他两种颜色。
她要再次与罗维交手。
她要再次、抉择内心。
过去是敌人。
那么现在、能否是敌人!?
“我,想要看看。”
少女凛然的声音在晚风吹拂中远去,绿色的长发飞扬在风中的恩奇都露出了笑容。
“——不愧是罗维。”
“连这样有趣的人、都能遇到。”
“我都有些期待于,后面大家一起相处的日子了呢?”
小恩是故意推动阿蒂拉去见罗维的。
见了之后会发生什么,是显而易见的事情。
文献所记载的...
‘征服欧罗巴、扫荡分裂后的罗马帝国残骸的匈人之王阿提拉,在其活着的时候,曾无数次举行对宗教之‘主’的祭祀。’
‘从毁灭开始,一步步走向创造的上帝之鞭,在其不知道的情况下,早已对主怀抱无限憧憬的心情。’
‘...’
“恩奇都大人、太过分了,擅自拉人进入‘战场’...”
郎朗月色,面对着从月面上传来的、状似纯真的声音,乌鲁克的兵人仍只是微笑:“过分吗?”
“比起你故意给我知错路,可不算什么哦?”
“诶——?”
“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也不要以为你在月球上,我就没办法打你。”
“不过...”
“罗维的身边、果然还是要人多一些,才更热闹呢!?”
在星之内海沉睡了漫长岁月的恩奇都就这么伫立在圆藏山的最高处。
长袍翻滚、拂动间贴紧身形,勾勒出起伏的身形。
纤细的腰肢往上是涌动的浑圆、垂落的双腿链接着圆润的曲臀,三角勾勒的深处浮现美好。
美丽、纯粹。
一如既往,却更具女性气息的恩奇都远远地注视着罗维,远远地、等待着最合适的,出现在他面前的时机。
“唔姆唔姆?惊讶吗?奏者!”
红色长裙在河畔风中摇曳拂动、突然出现在罗维面前的尼禄笑得满是得意,她缓缓地张开了双手,盛装下的酮体在他的面前若隐若现,展现着美好曼妙。
皇帝的手直接抬起、勾住了罗维的脖颈。
那金色的圣杯在出现之后就落在地上,闪耀着光芒。
在场所有的人、所有的从者,那些暗中观察的御主都知道,这东西毫无疑问,是真货。
是尼禄凭借‘世界之王’的权限,强行从位于地下的大圣杯系统中显现出来的。
所谓的大圣杯是构筑于冬木市地下灵脉之中,用于积蓄魔力的大型魔法仪式,但就像是储存水源的水库一般,大圣杯之外,还需要一个‘小圣杯’作为端口,来作为释放大圣杯内那无穷魔力。
大圣杯是无形的。
而小圣杯、却是确有其物的。
御主们心动不已——任谁都知道得到圣杯并不意味着获得圣杯战争的胜利,却能毫无疑问的战局主动权。
然而这种情况下,只是人类的御主,谁上谁死!
现场的从者直接就对其不屑一顾。
她们更在乎眼前的这一幕。
“吼?又来一个吗?哼哈哈哈、野狗,你惹事的本领还真是超乎本王的预料啊!”
天之舟悬浮于高空,吉尔伽美什纵声大笑:“精彩的演出,作为取悦本王的表演,好好加油吧!”
这丫的...
真就去吃瓜看戏了?
罗维翻了个白眼,没有去看吉尔伽美什。
只是看着眼前。
红色绽放有如蔷薇的身影。
尼禄·克劳狄乌斯。
昔日罗马的皇帝,西方世界无可置疑的世界之王。
“按照奏者刚刚的说法——现在,奏者是余的了!”尼禄微微踮起了脚尖、世界之王的力量直接压在了罗维的身上,令作为‘乌鲁克贤者’而身体‘孱弱’的罗维难以挣脱。
而其本人,则直接勾着罗维的脖颈,就这么将朱唇靠近...
亲吻,只在瞬间便能完成。
然而这种时候,罗维倒是一点都不慌。
因为自然而然的、会有人来阻止。
哗然一声,凛冽的声响破空而至,一把箭矢骤然划过两者之间,流光准确无误的阻挡住了尼禄的动作、令其下意识地仰头,后退半步。
仍与罗维面对面,却放开了双手。
束缚在脑后赤红发饰内的金色发丝飘散、尼禄转动了一下裙摆,看向了那出手阻止的人。
出自希腊的女猎人,阿塔兰忒。
“唔姆?竟然胆敢阻止余与奏者的亲热?卿还真是好大的胆子呢——明明胜负已分,想要耍赖吗?”
阿塔兰忒紧握着弓箭,那双翠绿色的眼眸毫不动摇:“不、这不算!”
“我们可没答应过罗维的话!”
是的,罗维虽然提出了要以‘圣杯’作为决定胜负的关键,但无论是阿塔兰忒,还是阿尔托莉雅都只是心动,没有直接答应下来。
换而言之。
她们说不算,并不算耍赖。
只能说尼禄太心急了。
“唔姆?看样子,是余太急躁了吗?”尼禄歪了歪头,也不恼怒,只是露出了笑容:“不过没关系,毕竟此时此刻——”
“奏者,已经在余的身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