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优半天没反应过来,意识到他在说南婇的事情后,瞬间被他逗乐了,“你该不是因为这个才躲我的吧?你为什么要自责呢,与你无关啊。”
“是我没护你周全。”
“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人活在世,谁都会遇到麻烦和挫折的,我难道还需要你一天都盯着我嘛。再说了,顺风顺水那还叫什么人生,你说对吧?”
宋从极眼神凝重,丝毫没有跟她嬉皮笑脸的意思,“若我再晚到一刻,你便再也出不来了。”
白优倒真没想过这个问题,“说实话,我以前曾觉得自己可以坦然的面对生死,但在火里的时候,我发现,我也是会害怕的。但……我知道我不会那么轻易死的。”
“为何?”
“因为我相信你会来呀。”白优灿烂一笑,脑海里都是他穿过火光,将她抱起的样子,“这可是在你眼皮子底下呢,我离开之前特地把令牌给了我妹妹,就是以防万一的,反正你来了,我肯定不会有事,不是吗?”
“……”宋从极并不喜欢她这样的赌徒心态,“如果我没来呢?”
“那也许真的就是天要亡我了吧。但我运气一向很好,没发生的事情做什么假设。”
“……”
宋从极无言以对。
他与她不同,任何事情,他都习惯绝对的掌控,不会让任何意外发生在自己身上。
偏偏她不是这样的人。
她敢于冒险,又勇往无前,她从不给自己设限,也不在意失控。
可是,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更应该与她保持距离,因为她已经开始把他的人生他的计划他的内心……带向了失控的那一边……
白优没有等到宋从极的回应,像是看穿了他一般,忽然收敛了那一脸笑对他认真道,“宋从极,你不要躲我。”
宋从极当即回神,从要躲着他的自我催眠里清醒过来。
宋从极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白优看到了他眼里一闪而过的纠结,其实,她根本不敢回想坠落到地上的那一刻,那种漫天而来的恐惧。
前几次也不是没面临着生死的威胁,但每一次,她的身边都有宋从极在,所以再危险她也从未像这次一样。
若不是从烟囱坠落,她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对他有多依赖。
上一世,她无论如何只能靠自己。
但这一世,即便不想承认,的确,她所有的心安却都来自于他。
复仇之路太过孤独,而他……却是唯一能和她并肩作战的人。
她的爷爷,父母,亲人,乃至师父……都已经死了。
这世上唯一能和她分享一些秘密的人,也只有他了。
她其实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那么不希望他躲着自己,看到他不理自己,她心里的失落甚至比疑惑更多。
她从不是这样的人,却偏偏为了他而在意起这些莫须有的小事?
她其实都不在意他躲她的真正原因是什么,她只是……不想看不见他而已。
所以,她需要把这个问题当面解决掉。
但白优不想让他看出自己的真实想法,故作轻松道,“说好要一起合作的,你这样躲我……不讲武德呀,宋、大、人。”
那股揪心的感觉又来了。
宋从极避开她灼热的视线,将头扭到了一边。
白优却蓦然伸出小指,强行把他的手也拽了起来,“宋从极,来拉个勾吧,至少……在事情结束以前,不要再躲我了。”
她掌心的温度和她的眼神一样,烫得他内心颤抖。
许久,他才将小指弯曲与她勾到一起:
“……好。”
宋从极将白优送回丰逦寝宫的时候,正好撞见了丰逦。
丰逦柔美的目光里全是长辈一样的赞赏,等到宋从极走了,才拉着白优询问道,“看白姑娘与宋司主关系密切,本宫在后宫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有人能和他如此亲近。”
白优倒是没察觉到,“因为我是他的下属吧?”
“那可不是。”丰逦意味深长地看向宋从极离开的方向,“不管宋司主有多面无表情,眼神是骗不了人的。”
白优怔了怔,没想到她会把话题拐到这里……她是想说宋从极喜欢她?还是……
……丰逦想掐她情缘,为她拉新的郎配?想挑拨她和宋从极的关系?
“娘娘这话是什么意思?”白优一脸茫然地问道。
丰逦一声叹息,“宋司主心系前妻,怕是白姑娘往后的路并不好走。”
好吧,懂了。后者。
丰逦琢磨着给她拉郎配呢。
白优故作娇羞的笑了笑,“其实,娘娘有所不知,即便这样,我的心里也只有大人。”
“噢?为什么?”
“这就说来话长了。”
“无妨,本宫有空。”
白优决定好好编一编她对宋从极的一往情深,让她死了这条拉郎配的心。
而另一边宋从极刚走开没多久,就发现白优耳坠上的一个珠子勾到了他的身上,他正打算送回去,就听到白优和丰逦的声音传了出来:
“所以啊娘娘,你终于懂我了吧?我这一生只想和宋从极走下去。”
“除了他,我谁都不要。”
“他要是不要我,我就孤独终老好了……”
“……”宋从极的脚步忽然怎么都跨不进去了。
回到家里,宋从极辗转反侧,根本睡不着。
脑海里翻来覆去都是她的那句话。
她想要和他走下去。
她想要他。
想要他……
夜晚的秋风吹得人身上都是冷的,即便已经过去一个月了,想到大火蔓延的那一刻,他也依然会像一个月前一样,心跳加速,恐惧难忍。
在听说她在里面以后,他自己都没料到,最先蔓延到他心里的是恐惧。
即便自己面临着生死,他也从未有过这样的情绪。
可是,那个时候,恐惧感却死死地攀上了他。
当时他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她不能出事。
然而,等救出她以后,他才反应过来,这样的慌张不该是出现在他身上的。
甚至,看着床上昏迷的她,明明理智不停告诫自己要保持距离,但她一皱眉,他便什么都忘了。
他控制不了自己的心……
好不容易她醒了以后,躲了她一段时间,可看着她期待地看着自己,他却怎么都狠不下心来继续躲避。
天知道看不见她的这些天,每一天对于他来说,有多漫长。
他变得一点都不像自己了。
宋从极用井水洗了把脸,但这冰冷的水却让他一个激灵反应过来了什么。
二叔的那些碎碎念犹在耳畔,像是提醒一样循环着。
二叔说的没错,他这种状态,就是喜欢了吧?
他好像……真的……不可救药的喜欢上了她。
她曾问他,要是有朝一日遇到了心动的人怎么办?
当时他那么笃定这辈子都不可能再遇到了。
他会履行着对时霓的责任一辈子。
现在……却自己打了自己的脸。
虽然今天她对丰逦说的那些话,已经不是第一次听了。
可比起之前的毫不在意,他竟然可耻的感觉到了难以言喻的高兴?
但在高兴过后,这种无法控制自己情绪的状态却依然让他如临大敌。
惶恐不安。
他已经娶了时霓了啊,又怎么可能再娶她?
那样对她太不公平了。
宋从极回到灵堂,烛火里倒映着他忽明忽暗的脸。
他看着时霓的牌位,茫茫然地询问:
时霓,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作者有话要说:白优:……这误会大发了……
宋从极:……我得了一种心病,看不见白优就想她的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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