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因为省亲,两人没说上什么话,她就离开了上京。
而且她也就四五十岁的年纪,身体看着也挺好,怎么突然之间就死了?
吴氏还在那里哭得伤心,“她家里孙子刚出生,我特地放了她半年的假回去照顾孙子,本来说好了不用呆老家那么久,要提前回来。昨天就应该到了,可是她一直没回来。最近这雨下个不停,我还以为是不是路上耽误了,没想到……呜呜呜呜……她怎么就这样去了啊……”
吴氏哭着哭着一口气没提上来,晕过去了。
“夫人!夫人!”
丫鬟们吓了一跳,白礼也急得站了起来,招呼着众人把她送回屋子里。
白优看了看宋从极,看样子他是为了向嬷嬷的事情来的。
她与向嬷嬷没有那么深的感情,再加上毕竟死过一次了,对生死之事看得也更坦然。
所以,比起家里人的崩溃,她反而成了最冷静的一个。
“向嬷嬷是怎么死的?”白优直接问道。
魁斗将大刀往侧面一放,代替宋从极解释道,“是被活活吓死的。”
白优蓦然想到今天包通所说的案子,看来被天玄司抢走的就是这个了。
只是她却没想到,竟是自己家的案子。
“没有伤口?”白优再次确认道?
魁斗:“是啊,也不知道她到底看到了什么,能把人给吓成这样。”
白优却依然觉得难以置信,“确定是吓死的吗?”
魁斗:“仵作已经验过尸了,的确是。”
“向嬷嬷平时人很好,也不会得罪什么人,除了母亲应该没有人知道她是昨天回来的。”白优想了想分析道,“所以她不应该是被人谋杀,也不可能是熟人作案。”
魁斗赞同地点了点头,“白小姐说的极是,我们也觉得,这倒是更像是她意外发现了什么。”
白优顺着魁斗的话继续追问,“还有呢?”
宋从极显然情绪不佳,没有继续白优的话题,反而起身对白优道,“向嬷嬷的尸体过些日子会归还侯府,如若案子有任何需要,天玄司会再来侯府了解情况。今日就先行告辞了。”
说着宋从极就准备走了,一点要透露更多关于案子的意向都没有。
向嬷嬷毕竟是自家人,白优对现在这个结果并不满意,追了出去,“大人留步。”
宋从极脚步一顿。
白优走到了他的面前,“大人,这原本应该只是大理寺的案子吧?如果只是一个普通的命案,天玄司根本没必要出手,那些和向嬷嬷死在一起的人呢?他们是因何会在那里?”
宋从极冷着一张脸,扫了一眼又追着白优出来的敞胸男人,冷声道,“破案是天玄司的事情,白小姐还是多操心自己的事情好了。”
白优愣了一下,有些莫名其妙,他今天说话怎么阴阳怪气的?
身后的男人再次挨了过来。
白优瞪了他一眼,“别跟着我。”
男人吓得哭唧唧着转身又跑回去了。
白优:“……”
没了碍手碍眼的拖累,白优再次看向了宋从极。
今天他心情不太好,白优也自然不会故意挑这种时候惹他不快。
命案到底是官府的机密,既然向嬷嬷的事情他不愿意多说,那就趁着他在,说点关于她的。
“大人,我还有话没说完。”白优拦住他说道。
宋从极已经上了马,听到她的话,又拉住了马缰,“嗯?”
“你我虽已退婚,但我的婚事还是希望你不要再插手了,我也不需要你帮我牵线搭桥,我要嫁给谁,我自己会选。”白优无比认真严肃地说道。
“……”宋从极用脚指头都能想到,肯定是之前宋也干的好事。
他记得好像宋也送了一堆男人的画像去了侯府。
他这个二叔,除了给他挖坑,真是从来没干成过一件正事。
“我不知道。”宋从极直接回答道。
白优一下没反应过来,“什么?”
“你相亲之事,并非我所为。”
“……”好吧,她就说他怎么会那么无聊,是她错怪他了。
“所以……他是你自己挑的相亲对象?”宋从极用目光指了指刚才离开的男人。
白优一脸嫌弃,“怎么可能?我眼光有那么差嘛?他就是一个路人,明天我就把他赶走了。”
“……”
“再说了,一见大人误终生,见过大人这等风姿,其他那些歪瓜裂枣又怎么可能入得了眼?”白优说起这些不走心的话简直张口就来,尤其宋从极不高兴的时候,白优从不忘见缝插针地夸一夸他。
“……”
宋从极依然没把她的胡言乱语放在心上。
但魁斗明显感觉到刚才那股上不来气的压抑感没了。
虽然宋从极这张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但是就是那种他高兴了的感觉,隔着空气他都感觉到了!
“二叔那边我会提醒,不会再有下次。”宋从极丢下这句话后,驾马离开。
与魁斗走出去一段路后,宋从极却放慢了骑马的脚步,“魁斗。”
“嗯?司主有什么吩咐?”
“你知道,与人接吻是什么感觉吗?”
魁斗惊住了,直接吓得从马背上摔了下去:“???”司主,你清醒一点,他一个光棍能知道什么感觉?
等等,不对,更重要的是,宋从极怎么会突然问这种诡异的话题?
“这……司主我也不知道啊。”
“拥抱呢?”宋从极再次问道。
魁斗:“……”那更不知道了。
魁斗想了想,他们的司主好像二十多年来头一遭发……春?
这种难得的时候,他当然要体现点自己的价值,于是硬掰道,“我之前偷墙角听过,大概就是那种会觉得哎哟,好害羞,你怎么这样的感觉?”
想到刚才那男子与她的靠近,到底还是不一样的吧?
她眼神里的索然无味,与和他靠近时的羞涩慌张,他果然是要比那个男人对她来说,是有些不同的。
那应该……当真只是个路人。
魁斗深深觉得宋从极是不是被谁下什么蛊术了?
莫名其妙突然问出这种话来。
“大人怎么忽然想起来问这个了?”魁斗撞着胆子小心翼翼地问道。
宋从极神色如常,“没什么。”
“……你们听说了没?今天淮安候府那白优和大理寺少卿包通相亲了。”
两人走着走着,路过某个茶摊的时候,里面忽然传来了几个人的谈话。
宋从极的马停了下来。
里面正聊的热火。
“哇,怎么样怎么样?包通看得上她没?”
“怎么可能看得上?那包大人可是再世青天,探花之才,怎么可能看得上她?”
“这侯府一年到头就在琢磨怎么卖女儿了?白优也真是不要脸的很啊,怎么谁都不放过?”
“可不就是嘛,被宋司主退了婚,都成整个上京的笑话了,还有谁会再娶啊……”
不好不好。
魁斗感觉这好不容易离开的压抑感又来了!
宋从极的马匹走到了茶摊前。
大家虽然一开始没注意到来人是谁,但看到他腰间那个天玄司的令牌也就立马知道了。
天玄司的人,遇到了都得绕道走。
原本还在八卦着的众人,当即就散了。
“等等。”宋从极极其平和的说了两个字。
魁斗大刀一挥,直接拦在了茶摊前,“没听到我们司主说话呢?谁都不准走。”
众人一听是宋从极,纷纷吓得下跪行礼,“见过宋司主。”
“两个选择。”宋从极忽地开口说道。
茶摊上的一群人都懵了,其中一个人撞着胆子颤声问道:“选择什么?”
宋从极平和的声线里不沾染一丝情绪,居高临下地开口道,“当街议论朝廷命官,按律交由天玄司审理,你们是自己动手?还是我来?”
“我们没说您啊……”这帮八卦群众都要哭了。
魁斗瞥了宋从极一眼,宋从极素来不是一个在意别人怎么说他的人,但今天非要搞这么一出,明显就是因为他们说白优了啊!
这一次要不阻止让这些人涨涨记性,以后白小姐那声誉还要不要了?
果然……天相说的没错,他们司主和白小姐之间……不简单!
就冲宋从极今天这个行为,大家将来谁还敢说白优是笑话呢?
魁斗跟在宋从极身边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到他这样去维护一个人。
这种朝着脱单埋进的步伐正是他们想要看到的,所以,魁斗无比支持宋从极的行为。
魁斗把大刀挥得猎猎作响,“我们大人说你们说了,你们就是说了,哪那么多废话呢!”
群众们哭得更大声了,“……”捎带一个人物都不行的嘛!这宋从极还能不能讲讲道理了啊!
可是,没有人敢跟天玄司讲道理。
“我们自己来自己来……”八卦群众们当即选择了现场动手。这要真被抓回去天玄司,指不定得遭受什么酷刑呢。
于是,一群八卦爱好者整整齐齐地跪在地上开始扇自己的嘴巴。
啪啪啪啪啪的声音回荡在整个街道。
茶摊旁边正好是书馆,一些儒生在里面听到动静纷纷走了出来。
在打听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以后,一个个义愤填膺地冲到宋从极面前怒道,“宋司主这般欺辱无辜百姓,还有没有王法了?”
宋从极没有理会那些叫嚣的儒生,反而看着自己扇自己嘴巴的八卦群众们淡淡开口问道,“是我逼你们的吗?”
“没有没有,我们是自愿的,我们就是觉得嘴痒,想拍一拍。”
宋从极扭头,冷淡地扫了一眼那些打算打抱不平的儒生们。
魁斗充当起解释,“我们司主从不逼人做他们不喜欢的事情,都是会给他们机会做出选择。是他们想要自己打自己,关我们司书什么事情?”
儒生:“……”这他娘的选了和没选有什么区别?
这世上怎么会有他这么霸道的官?
儒生们闭嘴了,但宋从极的恶名却也因此更上一层楼了。
不过,宋从极却压根不在乎这些,喝着茶摊里的茶,脑子里却回荡着刚才他们说过的那些话。
真是他害得她没有办法嫁人的吧?
当真是他当初处理的太过草率了。
看来关于她的婚事,他需要好好负责才行了……
淮安侯府。
得知向嬷嬷的死讯以后,吴氏已经哭晕过去好几回,翻来覆去念叨着一闭上眼睛就看到向嬷嬷,就听到向嬷嬷在跟她托梦说自己死的冤。
侯府这些天也始终处于一个悲伤的气氛里。
根据那天包通所说,除了向嬷嬷,死者还有很多人,白优不敢确定这些人是否和他调查时霓的事情有关,但宋从极不愿意透露太多,她这心里就一直不安。
如果只是向嬷嬷的案子,白优自不会插手。
但若是与追查幕后黑手有关,那她必定不会任由宋从极一人承担。
思来想去,都决定得自己先去看看。
于是,趁着好不容易把吴氏哄睡着的空档,白优带着有悔换了一身行头前往案发地。
向嬷嬷是在距离上京不远处的郊外密林被吓死的。
明明已经到了上京的地界,如果真有什么不善之人,按理说都会被巡城司所发现。
白优根据向嬷嬷的八字,找到了她死掉的地方。
今日天气不错,密林里虽然潮湿,但空气依然清新。
山清水秀,灵力充足,横看竖看这里都是一个风水极佳的宝地。
这样的地方,按理说是不该有邪气滋生的。
既然没有,那大晚上能把人吓到死过去的,到底是什么?
而且因为是案发地,天玄司的人手已经在附近守住了,白优想去看看向嬷嬷死亡的地方也不太可能。
有悔在附近先转了一圈,感慨道,“看来死的不止向嬷嬷一个啊。天玄司拉起的那边,我看到有好几个坑,那天晚上应该死了不少人。看来都是发生了什么意外了吧?”
“错了。”白优走到一棵树前,指了指上面的划痕,“不是意外,这里有打斗的痕迹。”
“向嬷嬷还和他们打架了?”有悔惊呆了。
“不是。”白优想了想,这打斗痕迹像是才有的,应该就是向嬷嬷死的那晚才留下来的,“这里还有逃跑的痕迹。”
白优看向旁边的灌木丛,有一些地方明显是在奔跑过程中被压断的。
而且这个密林平日里也没什么人,所以,从这些痕迹来判断,像是一路追,一路杀。
“整个密林里,应该是先发生了搏杀,然后人都死光了以后,向嬷嬷才出现的。这确切地说应该是两个案子,那些人的死,和向嬷嬷的死。”白优观察着四周分析道。
有悔点了点头,“你的意思是说,向嬷嬷的出现只是一个偶然?”
白优应了一声,向嬷嬷到底看到了什么能把她吓到这一步?
白优虽然无法靠近向嬷嬷死亡的地方,但是却可以回溯出她之前所走过的路径,白优一边走一边分析,“向嬷嬷应该是走着走着发现了什么,然后拐了道。接着在那边看到了足以让她吓死的东西。”
有悔:“会不会就是那些打架打死的人呢?”
“不可能。暴雨夜林,人在这样的环境里几乎是看不清楚的。”
有悔再次发出灵魂拷问:“那她到底在这看到了什么呢?”
白优摇了摇头,对于向嬷嬷的死也没什么头绪。
而且,沿着向嬷嬷走过的这一段路,她总觉得这个林子虽然看着很正常,但有一些说不上来的憋闷。
这种憋闷感里流动着不属于这整个地界的能量。
“走吧,先回去再说。”白优收起了工具打算撤了。
却迎面和宋从极再次撞上。
宋从极看到她出现在这里,不用她说什么便已经知道了她的意图。
白优当然也知道,所以趁着他问自己之前,急忙转移话题道,“我说我是来看你的,你信吗?”
“向嬷嬷的死,我会给你一个交代。”宋从极直接无视了她的废话说道,“你不必参与到这些事情里来。”
如果只是单纯的被吓死,她当然不会参与。
问题就是,天玄司参与了,那就不单纯了。
白优随口答应了他,“有大人在,我当然相信大人很快就能找到凶手。我就是来看看你的而已啦。”
宋从极明明知道她说这些话从不走心,嘴角却也还是忍不住轻微上扬,“你想知道什么?不妨直说。”
果然……什么都瞒不住他。
“……好吧,那我真问了啊?”白优看向宋从极说道。
宋从极:“嗯。”
“我在这个密林里看到了打斗的痕迹,方向是从上京的方向一直打进来的。而向嬷嬷是从上京外来的,所以……我大胆猜测一下,这一路打进密林的人里,是不是天玄司的人在追杀谁?”
宋从极怔了怔,白优总是能发现别人所察觉不了的东西,“是。”
“死者里还包括天玄司的人?”
“不错。”
“那怪不得天玄司要接手这个案子了。”
白优叹了口气,向嬷嬷正好出现在了这里,不知道算是巧合,还是天意。
如若不是向嬷嬷,恐怕她又要错过宋从极所安排的什么计谋了。
明显能让他动手到要追杀的地步,一定是和时霓的案子有关的。
“那你们在追杀谁?”白优再次大胆发问。
宋从极却没有了回答。
好吧。
白优知道了,这是不能问的了。
那现在十分肯定一定,就是和时霓有关的了。
果然,向嬷嬷的事情她不能放。
白优这一会儿忽然不想走了,本来还打算从他嘴里探听点什么,可是,此时,承渊王的小厮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
“白小姐,可算是找到你了。我们王爷想请你去府上一坐。”小厮激动地对白优说道。
盛千夷吗?
之前一直忙于寻找巫师的事情,都没时间去看看他。
既然他都找来了,白优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宋从极看着白优翩然离开的身影,眼眸当即沉了下去。
她和盛千夷……关系竟这般好的吗?
为何谁也不愿意亲近的盛千夷,会三番四次来找她?
他们之间,这份亲密从何而来?
作者有话要说:宋从极:怎么老有不同的男人找她,我吃醋了,哄不好的那种……
——现在才勉强写完,明早的又写不完了,晚上更啊——(看书小说)更新最快,小哥哥小姐姐记得收藏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