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窗跟染满污浊的墙饰相比，显得异常干净，像是有人长久徘徊在窗前，衣裳日日在窗户上摩挲而过。</p>
仿若被囚在笼中的鸟儿，渴望着外面的世界，可被钉死的门窗阻绝了它逃生的希望。</p>
顾筱筱并未心生怜悯。</p>
她衣着整洁，唇红齿白，一看便知是生长在温暖阳光房中，被人精心呵护的名贵花卉。</p>
反观呆坐在满是灰尘的地板上的女人，蓬头垢面，轻薄的衣物紧贴着她的身体曲线，敞露的肉体有些消瘦，衬得那青紫交错的伤痕越发可怖，像是被狂风暴雨摧残至凋零的花儿。</p>
误以为又是客人上门的方慧敏条件反射地瑟缩之后，没听见令人作呕的下流荤话，她眼皮儿微抬，呆滞的眼神望向门口，直接当场怔住。</p>
长达几个月的折辱令人身心俱疲，无数次从晕厥中睁开眼都是各式各样的男人像臭虫一般蠕动的身躯。</p>
从天堂跌入地狱的落差快要将人给逼疯。</p>
而此刻，站在方慧敏眼前的，却是她想破脑袋也没预料到的人。</p>
恍惚间，方慧敏甚至怀疑她是不是已经死在了那些暴虐男人的身下，不然怎么都开始白日做梦起来。</p>
也不知是长时间没好好开</p>
口说过话，还是夜里哭叫得太多，方慧敏只觉得自己的喉咙哽咽得说不出话来，好半天才挤出一个字，“你……”</p>
“你怎么还不去死！”</p>
顾筱筱垂眼盯着眼前这个不知姓名的女人，那张恍惚间会令她误以为是在照镜子的相貌，彻底击碎了顾筱筱多年来的骄傲，以致于她根本控制不了面上的深恶痛绝。</p>
方慧敏红肿的眼睛骤然放大，将伪装成俊秀小哥的年轻姑娘不加掩饰的恨意尽收眼底。</p>
那是打从心底的厌恶和鄙夷，仿佛在看街边飘满垃圾的臭水沟，又好似粪坑里蠕蠕爬动的蛆。</p>
“变成丧尸也好，被变异兽咬死也行！你为什么要出现在B城？你竟然还出现在顾家附近，你到底有什么目的！”</p>
整整二十五年，这个人从未在她生命里出现过，可就在她得知自己的身世后没多久，生母就找上了门。</p>
要是这背后没有人指使，谁信？！</p>
顾筱筱咬牙切齿，面色狰狞，像是地狱里爬出的恶鬼，“你是想来拆穿我的身份，好让顾家将我扫地出门？你们真是痴心妄想！我是预言家，顾家不可能放弃我这张王牌。”</p>
“是谁派你来的？柳言？唐梨？还是顾惊羽</p>
？”</p>
方慧敏盯着顾筱筱愤怒扭曲的面容，神思恍惚，“……你来找我，只是想问这个？”</p>
顾筱筱从鼻尖溢出一声冷哼，讥讽道，“不然呢？难道我还要敲锣打鼓地宣告一个千人骑万人枕的妓女是我的生母？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p>
“听好了，我上半辈子姓顾，下半辈子也会姓顾。至于你，如果不想被预言家判定为会危害基地安全的潜在威胁，被秘密处决，就闭紧嘴巴。”</p>
方慧敏瘫坐在地，本以为世上已经没有任何事情可以击溃她，但现实却在嘲笑她的天真。</p>
“我，我是你的……”</p>
顾筱筱眼神一下冷了下来，眉宇间染上一丝阴霾，“我说了，闭上你的嘴。”</p>
方慧敏不止一次被人用刀抵住过喉咙，可却从未像此刻这般心寒。</p>
她付出一切保护的亲生女儿，憎恶她，恨不得她当场自行了断。</p>
顾筱筱，“我再问你一遍，是谁指使你来B城找我的？”</p>
方慧敏摇摇头，“没人指使。”</p>
顾筱筱明显不信，眯起眼，死死盯着方慧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