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晨颂,就连晨氏集团都是他不可触碰的逆鳞。</p>
顾之舟甚至不止一次地想。</p>
顾长海应该无数次想象过要除掉自己。</p>
可是今天,他怎么敢?</p>
怎么敢在自己面前提起母亲?</p>
顾长海提起晨颂顾之舟下意识激动起来。</p>
他惊怒交加,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半晌他才从牙缝中挤出:“可是,你却让那谪仙沾染上了肮脏的泥点!”</p>
“是啊……”顾长海叹息地吐出一口白雾,目光像是回到了悠远的从前,“可是我能怎么办呢?谪仙有什么好?眼里容不得一点沙子,心思单纯得像个假人,这世上哪有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都是画本子写来赚女人眼泪的。”</p>
顾长海嗤笑一声:“深情不寿的道理,谪仙怎么会明白,但凡她能接纳你继母或者原谅我偶尔的放纵,晨家也不会那么快败落,你本来就是嫡子,这硕大的家业早晚落到你身上,可是晨颂不明白这个道理。”</p>
白雾袅娜,顾长海坐直身体,端详着顾之舟。</p>
晨颂死了的很长一段时间,他都不敢看顾之舟的眼神,因为那双眼睛像极了亡妻的。</p>
那目光是那么的清澈,像深不见底的汪洋,反衬着他的卑劣、污浊和肮脏。</p>
如今,他凝视着那不再清澈的目光。</p>
顺便把里面的幽深想象成了和他没什么不同的肮脏和算计。</p>
顾长海满意地吐出一口浊气,接着说道:“你看,绕了一大圈,顾氏集团又回到了你的手中,我到底是百忙了一场。”</p>
顾之舟咬紧了后槽牙。</p>
看在顾长海自鸣得意的目光,突然就释然了。</p>
顾长海肮脏至此,能用同样肮脏的心思来揣测儿子,也没有什么意外:“所有,你杀了她?”</p>
“别这么说,”顾长海微微抬了下巴,“我没你想象的那么狠心,一日夫妻百日恩我怎么会害她?我之前就给解释过了,是你母亲自己,眼睛里容不下沙子,我只是犯了天底下男人都会犯的错误,她就揪着不放,不仅不让我碰她,还把自己给气死了。”</p>
他轻描淡写描绘着晨颂的死,顾之舟只觉得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不等他说话,顾长海接着又说:</p>
“你现在明白当初我为什么反对你和你哥跟松家丫头结亲了吧?那丫头跟你母亲太像,出身好的女人大都自恃清高,自命不凡,可有什么用?松家还是败落了,舞蹈家,不就是取悦男人的戏子吗?她根本配不上你!”</p>
顾之舟本来很生气,但听到这里,突然冷静下来了。</p>
顾长海眼中闪过一抹失望,似乎没有想到顾之舟定力这么好。</p>
他短暂地笑了一下,继续说:</p>
“不过儿子,你比我强,没有被美色迷了心窍。不让她生下你的孩子是对的,想要孩子容易得很,以咱们顾家的身价,外面想替你生孩子的女人多的事。依我看,现在离人港已经到手,你干脆冷着她一段时间,我让你继母给你留意了几个背景简单,家世清白的女孩子,就养在老宅里,你圆了房,等怀了你的孩子再带到松似月面前,她要是识趣,又容人的雅量你就给他顾家少奶奶的体面,她要是不识好歹,你干脆把她扫地出门……”</p>
顾之舟刚压下去的火气,又被顾长海厚颜无耻的一席话给勾了起来,拳头被他攥得咯吱作响,站起来就往外走。</p>
顾长海也不拦,只冷漠地笑了。</p>
书房门豁然打开,顾之舟对上了松似月面色苍白的脸。</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