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之舟到达的时候，顾之威坐着轮椅正在大门口等他。</p>
“天气这么冷，怎么等在这里？”顾之舟长腿几步跨上去，从小凤手里接过轮椅。</p>
小凤恭谨地退后半步：“回二少爷话，是大少爷执意要在这里等您的，大少爷跟二少爷兄弟情深。”</p>
她不是话多的人，突然多了这么一嘴，顾之舟不由得多看了她一眼。</p>
两人往里走，少不了寒暄，顾之舟问：“大嫂不住这里？”</p>
“到底没过门，她脸皮又薄，我就让她还是跟岳母住，反正挨得近，也有照应。”顾之威顿了顿，又说，“顾董事长现在真能沉住气，都不问老爷子叫你来什么事了？”</p>
“你少揶揄我，”顾之舟像是一点也不介意，一副无所谓的模样，“他找我茬也不是一天两天，退股的事情没成功，定然是又找了别的法子磋磨我呢！”</p>
“你呀，”顾之威恨铁不成钢，“亲生父子，血浓于水，你好好道个歉能怎么的？老爷子老了，我又是这样一个废人，顾家已经是你的了，傻小子还不知足？”</p>
“我没有不知足，”顾之舟语气这才透出一点无可奈何，“他要是真能放过我，我倒是求之不得。”</p>
“他怎么不能放过你了？”顾之威反手拍了拍顾之舟的手背，“是你，一见到他就喊打杀，知道的觉得你们父子有芥蒂，不知道的还以为有深仇大恨，看在我的面子上，这回好好说。”</p>
顾之舟没说话。</p>
顾之威转头，佯装愠怒瞧着他：“听到没？”</p>
“听到了……”顾之舟拉长点语调。</p>
也只有在顾之威面前他会短暂地收拾起少年老成，露出罕见的玩世不恭，“那大哥，您给我透透底，老爷子这次找我什么事？”</p>
小时候兄弟俩感情最好的那段日子，顾之舟想要什么的时候，偶尔也用这副有点撒娇耍无赖的语气说对他说话。</p>
但随着时间一天天推移，两人之间像是横亘着一堵看不见的墙。</p>
顾之舟越来越稳重老成，别说撒娇，连示弱都不肯。</p>
顾之威当即愣了愣，知道顾之舟此刻心情很好。</p>
但这好心情肯定不是来源于顾家的任何一个人。</p>
他也听说了松似月和顾之舟如今的情景，心口五味杂陈，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我也不知，总之你小心点总没错。”</p>
顾之舟没有回话。</p>
门厅处有面镜子。</p>
顾之舟单手推着轮椅，另外一只手对着镜子理了理头发。</p>
顾之威侧头看过去。</p>
兄弟俩一坐一站。</p>
顾之舟剑眉星目，气宇轩昂。</p>
明明也是三十岁的人了，但在爱情的滋养下，眉宇间隐约的少年气扑面而来。</p>
反观自己，肩背虽仍旧挺拔，但太单薄消瘦。</p>
惨白的面色更是像是被厉鬼索了命，眉目间的英气被病痛的折磨得荡然无存，一眼看过去，连看人的目光都是那么的阴鸷。</p>
两相对比，顾之威绝望地想。</p>
别说松似月，就是任何一个身心健康的女人，都会选择顾之舟吧！</p>
顾之舟并没有察觉顾之威的想法。</p>
他对着镜子骚气的理了理领带，指尖若有似无划过喉结。</p>
尽管一触即松，顾之威还是一眼看到了顾之舟喉结上一排小小的齿痕。</p>
顾之威迅速别过目光：“进去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