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点高香敬神明。</p>
一愿卫氏全族上下平反，二愿弟妹亲眷顺遂无恙，三愿不轨之臣处以极刑，四愿……</p>
愿佛祖毁吾身，消罪业。</p>
“姑娘，姑娘你听见奴婢说话了，是吗？”</p>
是温玉在耳畔低声唤她。</p>
卫书懿的眼皮有千斤重，混沌中，竟幻视出薄雾桥头，有阿婆煮汤送路人。曼珠沙华开的糜丽又妖冶，吸去了他们的精血，在彼岸招摇。</p>
“瑶儿，跟朕回宫。你答应过朕，来年亲耕礼，要同朕再去一次京郊。你不会食言的，是不是？”</p>
这次，换成了谢晏辞的声音。</p>
她于此地驻足，心口的痛楚，逐渐转移到了小腹，再次接触时，已经是空荡荡的一片。</p>
最终还是没有保住么？</p>
她分明就不期待孩子的到来，抛下了累赘，为何却开心不起来？</p>
“懿儿，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快些回去！”娘亲在一团紫雾中时隐时现，“这些年，苦了你了！未竟之事，只能嘱托于你……走，快走！”</p>
御案旁，瑾贵妃正陪着谢晏辞，沉默的磨墨。</p>
太后离开长生殿之后，她就找了个由头进来，化身解语花安抚着帝王。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总有些兴致恹恹，对着奏折看上好半日也没有动静。</p>
哪怕上面仅有几个字，也是如此。</p>
“皇上，您别太着急，既然桑榆轩宫婢说，陆太医有妙手回春之能，那禧宝林定然是可以苏醒过来的。”</p>
“三日了，还没下文。”</p>
血倒是止住了，就是人憔悴了不少。如秋日逐渐干涸的泥塘里，那些干瘪下垂的残荷，不知下一瞬，她是否还能存活。</p>
“可是，皇嗣保住了呀！”瑾贵妃温柔小意，又找了其他吉利话，“其实臣妾也怕的厉害，遭受刺客重击，还摔下了马车！经此一事，禧宝林腹中的孩子居然保住了，说明这是天意，是吉兆！”</p>
“是，这孩子，也是朕的福星。”</p>
正说着，温玉激动的跑出内殿：“皇上，小主醒了！”</p>
“……”</p>
他没有来得及回应，身体已经先行一步。</p>
骤然失去依靠的瑾贵妃，险些倒了下去！她怔愣了一瞬，目送帝王离去的背影，又理了理袖摆，跟着进了内室。</p>
“瑶儿，眼下感觉如何了？”</p>
“让皇上担心，是臣妾的不是。”卫书懿虚弱回应着，每说几个字，都要喘上好半天的气，“皇上呢？可曾受伤？”</p>
“朕没事，没事。”</p>
谢晏辞仿佛又回到了那天的御花园，她被宫妃责打，气若游丝。他想以拥抱宽慰，却怕力度不得当让她受伤，双手不止一次抚过她肩头，手边，却不知最后该放在何处。</p>
小心翼翼，落在旁人眼里，则有了其他的意味。</p>
瑾贵妃走上前：“等禧宝林身子好些了，可以挪去臣妾宫中休养。长生殿里暂时还未清扫，总有股血腥味……”</p>
“不必了，多谢贵妃娘娘好意。”卫书懿看向帝王，“臣妾还是习惯桑榆轩的床榻，睡在那里才算安稳。”</p>